這獄卒不耐煩道,“快點!别磨蹭!仔細你的皮!”
林蔚蔚邁着碎步,亦步亦趨的走出了牢房。
她跟着這獄卒,左轉右繞,來到了一個黑漆漆的屋子,房裡面漆黑一片看不斟酌,她不敢輕易冒進,可那獄卒用力一推,她踉跄了幾步,才勉強停住,門在她身後砰的一聲被關上,她心裡惴惴不安,害怕極了。
倏然間好像有響動,她吓得花容失色,她驚叫一聲,蹲在了地上,“啊!有鬼!有鬼!我從未做過壞事,從未害過人,你們别找我,别找我!阿飄們,你們去找别人吧!”
這時火折子的聲音響起,一簇亮光驟然而起,照亮了屋裡潛藏之人的俊顔,林蔚蔚頓覺不可思議,她驚詫到,“桓,郎君?”
桓逖悠哉的點燃了一盞燭燈,就這樣大喇喇的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他眼神諱莫如深,靡麗中泛着一絲詭谲,“林臭臭,你很是狼狽呢!”
由于剛剛的驚吓,林蔚蔚瑟縮在牆角,此刻她緩緩的站起身,回怼到,“我不是,我是林香香!”
桓逖黑衣墨帶,他身姿威風凜凜,氣勢渾然天成,岩岩兮若巍峨之山巅,洋洋兮若磅礴之滄海,此刻他如鷹似狼的眼眸緊緊的攫着她,看得她渾身不自在,氣勢也弱了三分,“你,把我帶到這裡來做什麼?”
他如風似影般,倏忽間移動到她身旁,把她困于牆壁間,邪魅的在她耳邊低語,“等着嵇家那七郎來救你呢?嗯?”
林蔚蔚發髻有些散亂,啼哭妝與烏唇早就被她用衣袖擦了個幹淨,她幾日未梳洗,卻仍然是俏臉素雅白淨,她明豔嬌楚,貌美動人,她眸色溫如淺茶,美眸中似有水霧缭繞,看着她這副撩人的模樣,他喉結滾動,心旌搖曳,他聲音暗啞,低沉強勢的宣誓着主權,“不管你願不願意,記住,你隻能是我的!”
他猝然而起,強勢的捏住她的下巴,他用拇指暧昧的摩挲着她的唇,他聲音飄忽,威脅意味卻是明顯,“你若敢咬我,我就在這裡替嵇家那七郎好好的照顧你,一整夜!”
林蔚蔚猶如受驚的小鹿般,怯生生的看着他,他隻覺一股煩躁與悶熱,遂而猛然低下頭,攫住她美好的唇,肆意品嘗起來。
她猶如一朵嬌花般,任他采撷品嘗,他身上凜冽的檀木香混雜着一股清新的草木香,獨特的雄性氣息讓林蔚蔚很着迷,她竟忘了害怕,就這樣乖乖的被他吻着。
過了一會兒,她覺得唇舌發麻,可他還在鼓吻弄舌,肆意的親吻着。
不知多了多久,他才戀戀不舍的離開她的唇,他俯在她身上,手臂撐在她身體兩側,他目光如炬,幽深暗昧,如鷹隼般緊緊的盯着她,看着她那绯紅色的小臉,她濃靥丹唇,翠彩蛾眉,長睫如翠羽般輕盈而顫,雙眸如蒙上了靡曼的水霧。
‘這是他第二次吻我了,他真的鐘情于我?可林苾棠之前驕縱又任性妄為,他這大魔王怎會心悅于她呢?’林蔚蔚陷入了沉思之中,她百思不得其解。
看她這副嬌憨的媚态,他揶揄着開口,“怎麼,想被我照顧一整夜?”
她連連搖頭,美眸潤如春露,渾身散發着嬌媚與姌袅之感。
他眸中浸染着無限溫柔與缱绻,低沉的開口,“那就好好的配合我……”
林蔚蔚渾身血迹斑斑,俏臉上也驚現了幾道血痕,她随着獄卒,一瘸一拐,踉踉跄跄的返回了牢房。
她蹲在牆根,抱住肩膀,瑟縮顫抖着,模樣無助又凄楚,可憐又悲怆。她面容愁苦,内心卻在偷樂,‘不就是演戲嗎!我可是女演員,這點難不倒我!’
楚三變不明就裡,他來回的在牢房内靠近甬道的地方踱着步,焦急的詢問着,“林苾棠,他們打你了?”
林蔚蔚沒有吭聲,假裝啜泣着,時不時的還用眼神瞟着他,暗暗的觀察着他。
“小女娘的肌膚最是金貴,他們怎能如此無禮野蠻?真是氣煞我也!”随即他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罐子,用力的扔進了她的牢房,“快把這個塗在傷口上,這樣你能恢複得快些!”
林蔚蔚感到詫異,内心卻是感動萬分,這個女裝美男簡直比那個裝醉的蹇笙好上千倍萬倍,她聲音嬌憨,軟糯着開口,“你為何不自己留着?也許他們一會兒就要提審你了!”
楚三變一臉的不在乎,他魁偉美姿貌,雄傑有大度,“我一個大男人……”
還沒等他說完,林蔚蔚就揣測道,“你一個大男人還穿女裝?這是為何?難道你有什麼情節?”
楚三變俊眸中閃過一絲悲恸,竟這樣默默地叙說起了自己的遭遇,“我阿母是個婢女,她被家主強占後有了身孕,她的阿兄氣不過便找上門與那大戶之家理論,結果卻被活活的打死了!她也被趕出了府,她本想打掉這個孽種,可她終究心善不忍,就一個人把他生了下來,她待他極好,雖然家貧,但她辛苦勞作,鬻紗布以自業,養活她們母子二人。直到那孽種七歲那年,她染上了重病,可卻無錢醫治,在這孽種出生前,她阿兄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所以她現下除了這孽種,再無人可依。她自知自己時日無多,在臨終的前幾日,就把這個秘密告訴了孽種,孽種想要阿母活着,即使有一線生機,他也要拼死一試,于是他登上了那高門,想要一些銀錢來給阿母治病,可他不但沒得到銀錢,反而被辱罵着趕了出來,他至今也忘不掉那大人嫌惡的嘴臉,他發誓等他長大了,定要為她阿母與舅父報仇!可還沒等他手刃仇人,那仇人就得到了其應有的報應……”
他眼神虛乎缥缈,好似在遙望着遙遠的天際,他似是呓語般,喃喃低語,“他說他子嗣無數,兒女成群,并不缺一個賤人所生的孽種,可如今呢!他的兒郎們被流放三千裡,女兒們被貶入賤籍,他的後代變成了他曾經最唾棄嫌惡之人,想想就覺得諷刺呢!”
林蔚蔚忽而起身來到了牢門口挨近甬道處,她急急的勸慰到,“你不是,你不是孽種!惡人自有天收,他這是自作孽,不可活!所以你整日穿女服,是因為想念逝去的阿母?”
“她最是容貌整麗,身形似袅袅楊枝,面容若濯濯蓮花。可卻年紀輕輕的,就香消玉殒了。”他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潮湧,就這樣以拳抵口,悲恸着嗚咽起來。
林蔚蔚好想穿過牢門,去擁抱安慰他,他阿母去世的時候,他還是個孩子,那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倚靠,孩子怎能離開媽媽呢?真難以想象,他是如何成長的這麼健碩孔武的,想必她阿母在天有靈,也會感到欣慰吧!
林蔚蔚也濕了眼眶,她在心裡默語到,‘願這世上的孩童們都有媽媽的陪伴,開心幸福的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