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們三人走出來，他立刻開口叫住了她。

林星停住腳步，但是沒有看他。

她有些冷淡：

“有事？”

“你說過，絕不向上愛人。但這句話錯了。因為我才是向上愛人的那個。”祁洛一步步向她走近，眼底蘊着無人能懂的瘋狂和痛意，“沒有你不行的人是我。一直都是我。”

萊茵意識到了什麼，将林星護到身後：

“祁哥……她——”

祁洛的狀态不太對勁，他無視了萊茵，隻看向林星：

“我已經離開祁家了。不會有婚約，也不會有未婚妻。帶我走，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他眸子幽深如黑譚，照不進一點光。

像是在絕望的泥沼裡掙紮了許久，久到他已經忘記該怎樣呼救。

他也不想呼救——唯一聽到過他呼救聲的人，伸出手想将他拉上來，卻被他一起拖入了深淵。

他沒有資格要她救他的。

“帶星星離開。”

艾薩克斜跨一步，擋住了他。

這句話是對萊茵說的。

林星敏銳察覺到什麼，拉了拉萊茵衣袖，沒有走。

“林星……”

祁洛又向林星走了幾步，被艾薩克推開：

“别糾纏她了，她不喜歡你，你心裡沒數嗎？”

祁洛渾身一震，低下頭去。

過了片刻，再擡起頭，看向林星時，已經噙了一絲溫柔的笑意：

“我知道。

“林星，你喜歡的是十八歲之前的那個祁洛。

“我死掉，我讓他回來，好不好？”

他已經顧不得艾薩克和萊茵都在場了。

他隻想在她身邊。

留不住她沒有關系。

他會追過去。

無論生死。

林星看到他臉上莫名熟悉的笑意，心尖一顫，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萊茵拽着走了。

“神經病！”艾薩克罵了一句，轉身追上林星。

直到走出很遠，林星再回頭時，還看到祁洛站在那裡，表情已經看不分明，但他一直望着他們離去的方向。

……

艾薩克找了黑市的門路，讓人把他們兩個送去青山市。

萊茵屬于臨時加塞，根本進不去，隻好走正規渠道，坐飛行器去，落地再會合。

車馬颠簸，他們花了比普通旅行多三倍的時間，才踏上青山市的土地。

但艾薩克根本沒有去找萊茵的意思，直接帶着林星，打車去了他當年住的房子。

門開在暗巷裡的簡陋一居室，用櫃子做了隔斷。

裡面透着一股久無人居的冷清氣息，但能看出有人來定期打掃，所以直接就能入住。

看到林星的眼神，艾薩克粗略解釋道：

“知道要回來，提前雇人打掃的。你可以安心住下。”

正在這時，門被不輕不重地叩響了。

來人敲擊三聲後，很有耐心地等着，像是笃定一定會有人來開門。

二人面面相觑，艾薩克低咒了一聲：

“不會是那個叫萊茵的吧？”

他不想去開門，但知道也躲不過，便走了過去，透過貓眼往外看，門外站着的，竟是祁洛。

他這下更不想開門了：

“來了個瘋子。”

林星輕聲問：

“是祁先生？”

“是啊。”艾薩克沒好氣道，“鬼知道他怎麼追到這裡的？”

林星也費解。

她已經沒有裝終端了，他怎麼知道艾薩克住在這裡的？

過了一分鐘，門外又響起了不疾不徐的三聲敲擊。

“草，有完沒完！”艾薩克罵了一嗓子，沖門外吼道，“滾蛋！”

林星看了一眼門口，又将視線移開。

她說：

“艾薩克哥哥，我餓了。”

對方這才想起來，一路舟車勞頓，都沒空吃飯，于是捏着鼻子去開了門。

祁洛站在門邊，身姿挺拔，見他們出來，側目，無比自然地跟在了二人身後。

“你跟過來幹嘛？”

艾薩克沒好氣道。

“結賬。”祁洛輕描淡寫，聲音平穩，“我當年不是還欠你一頓飯嗎。”

艾薩克語塞，突然又叫道：

“你都想起來了？”

祁洛一頓，下意識看了一眼林星，她好像也挺好奇，直直看向他。

他向林星露出一個安撫的笑，面不改色道：

“嗯。我想起來了。全部。”

艾薩克的表情瞬間變得難以言喻起來。

他看了眼林星，再看了眼祁洛，嘴巴張張合合，最後“草”了句：

“算了，先吃飯！”

天大的事情不如吃飯重要，這一點上，他和林星步調異常一緻。

為了讓祁洛破費，艾薩克特意找了一家高檔餐廳，這在貧民窟算是挺離譜的人均消費了，可祁洛隻是看了眼店面招牌，就毫無異議地跟了進去。

這下艾薩克反而擔心他到最後會賴賬了：

“你不會吃到一半跑路吧？”

祁洛一路隻将視線放在林星身上，好像怎麼也看不夠似的，聽他這麼問，隻淡淡道：

“當年欠的飯，利滾利到今天，也差不多是這個價。而且，我請她吃點好的是應該的。艾薩克·哥·哥。”

艾薩克屁股着火般從座位上彈了起來，表情驚悚：

“你叫我什麼鬼？”

“艾薩克哥哥。”

祁洛擡頭，表情自然，沒有絲毫不适。

這下艾薩克是真的覺得驚悚了：

“我草，你小子沒毛病吧？我跟你說，别以為這樣就能把我們家星星拐走，你當年——”說到這裡，他卡了殼，提了幾次氣，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忿忿地坐下，嘟囔道，“你當年雖然對她也挺好的吧，但是你丢下她五年，又在首都晾了她三年，你自己說說，這事你做得地道嗎？”

“嗯。不地道。”他照單全收，看着頭越埋越低的林星，“所以她不喜歡我，不理我，無論怎麼對我，都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