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的雙手無措垂落,身體緊貼着祁洛的胸腹,可以透過衣衫清晰感覺到堅硬溫熱的肌肉。
二人離得極近,她甚至能感覺到對方輕柔克制的吐息掃過她發頂。
他的手還環在她腰間,大掌貼合後腰,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攔着她,不讓她向後跌倒。
幾息尴尬的靜默後,林星下意識推拒:
“祁先生……放手。”
祁洛似乎也對自己的反應感到驚訝,立刻松了手,掌心似乎還殘留着她身體的柔軟觸感。
他和林星不一樣,三年來,二人之間的所有記憶,都在他腦海裡存着。
因此她腰線的弧度、唇瓣的柔軟、呼吸間的橙花香,曾經在二十八層套房裡,那些有的沒的記憶,就在剛剛那一瞬間沖破閘門,叫他險些變了臉色。
明明對她是沒有一點男女之情的。
他怎麼能……
祁洛按捺住不合時宜湧上心頭的微妙感覺,略顯焦躁地别開視線:
“收拾一下出門,帶你去□□。”
“哦,好。”
林星立刻被轉移注意力,想起來目前還有這樣一個要緊事,于是跑進卧室,關上門換衣服去了。
剛才的小插曲似乎隻在她記憶的門扉上輕叩了不痛不癢的一聲,連回音都不曾有。
祁洛就站在玄關處等,視線不經意落到客廳矮桌上。
上面整整齊齊鋪着一大片便箋紙,他走過去,俯身看到林星的“簡筆畫版夜市”,眉眼柔和下來,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又是一痛。
等林星換好衣服出來,他起身,主動提出:
“想學寫字嗎?我可以教你。”
林星正在邊往外走邊理袖口,聞言側頭看他,猶豫片刻:
“為什麼?”
“你……如今這樣,應該有我的過錯在。我想糾正這個錯誤。”
祁洛念及從前對她的冷言冷語,猜測她忘記寫字,多半有他的原因。
如果從前果真是他手把手教了她寫字,之後卻當衆那般鄙夷她的字迹……她不願提筆,也在意料之中。
他教她,隻是為了彌補。
……他從前對她,确實刻薄了些。
林星視線遊移,卻顯得有些抗拒,含糊道:
“再說吧。”
似乎對他提出教她這件事,并不在意。
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隻是下意識不想和他有太多交集。
和他面對面談話時,心底的隐痛已經被她熟練忽略,但這不代表她不痛了。
他們過去,應當有着不太愉快的曾經。
面對她的避重就輕,祁洛默了默,隻能說:
“好。”
……
祁洛驅車帶着林星來到首都市政府大樓下,她四處觀瞧,隻覺得氣派非凡。
祁洛牽着她的手,帶着她快速穿梭在走廊之間,速度快得叫她來不及看那些令人眼花缭亂的指示牌。
不知拐了幾道彎,二人停在一處沒什麼人的辦公室門口,祁洛推開門,裡面坐着個面生的男人,身側放着藍色幕布,還有打光燈和照相機。
“來拍證件照的?”
男人掀起眼皮看了他們一眼,輕車熟路指了指幕布前的椅子。
林星潛意識裡覺得不太對勁,但也說不上來哪裡不對,隻好順着祁洛推她後背的力道,坐在椅子上,将雙手規規矩矩放在膝蓋上。
照片很快拍好,男人告訴她:
“一周後就能把做好的證件寄到你家了。電子版的今天就能出。”
說完瞥了一眼祁洛。
林星站在那裡沒動,男人問她:
“怎麼了?”
“那個,不讓我填一下寄件地址嗎?”
林星皺了皺眉。
男人哦了一聲,卡殼片刻,看一眼她身後的祁洛:
“這位先生已經幫你預約過了,預約的時候填了住址。”
“這樣啊。”林星松了口氣,又問,“那,我銷戶的事情——”
“哦,這個啊,也不用擔心,祁先生都幫你搞定了,你拿着新戶口就行。”
男人擺了擺手,不耐煩解釋的樣子。
林星懵懵懂懂地哦了一聲,她對政府機構的這些辦事流程不熟悉,此時也隻好當個小啞巴,茫然地被祁洛牽着,走出了政府大樓。
整個□□的過程相當快捷簡陋,對方甚至不需要她提出訴求。
太奇怪了。
可這裡又千真萬确是政府大樓,不可能有假。
……算了,别琢磨了。
祁洛是她的朋友,不會騙她的。
林星想。
她不知道的是,她剛踏出那間拍照的辦公室,剛剛的男人就哼着小調,把布景和照相機之類統統收了起來,不到十分鐘,便撤離了臨時布置的“辦事現場”,熟練藏身,避開走廊另一側迎面走來的工作人員,消失在消防通道裡。
——自然,之後寄到家的所謂證件,也不會是官方認證的證件。
祁洛知道上頭的人對不正常事件有多魔怔,不敢讓她冒一點風險。
所以風險由他來冒。
……
幾日後,林星的證件到手,已經投遞了好幾個不需要學曆的工作,打算出門面試,攢一攢擺攤的啟動資金。
誰知她剛出門,就被保姆劉媽攔下:
“祁先生吩咐了,如果你想找工作的話,等他下班陪你一起。”
“我又不是小孩子,找個工作都要人陪。”林星不滿,“而且祁先生平時很忙的吧?我不想麻煩他。”
祁洛平時确實很忙,雖然現在不是戰時,他的工作内容比較清閑,除了帶兵就是參加各種例行會議,或者偶爾在小型訓練裡露個面,但他除了這些之外,還有祁家在首都立足必需的應酬、酒會要去,因此也不是每天都能五點就下班休息。
劉媽還想再攔,林星指出:
“等他下班,人家招聘的人也下班了,那我還找什麼工作呀?”
劉媽一想也是,剛想打電話跟祁洛報備一聲,就見林星身子一扭,靈活地跑了。
……她最近實在是憋壞了。
自從那日逛了夜市,和萊茵一起走回來,祁洛盯她就盯得特别緊,出門必須有劉媽陪同,等他下班,陪同的人就變成了他。
幾乎是二十四小時監視——家門口也有監控,她出門的時候,祁洛會知道。
問就是首都不太平,外面壞人多。
再問就是怕她失憶了生活上有不方便的,或者忘記回家的路。
盡管知道他是好心,但林星仍然感到了極度不自在,以至于更加迫切地想要掙到錢,搬出去住,遠離祁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