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筷子,“便宜咱倆了。”
傅之揚也拿起筷子,安靜的開始吃飯。
-
海浪之間,濃雲低鎖。
再喜慶的春節也覆蓋不住大海的緘默,冷風吹着玻璃窗,緩緩震動。她好像沒注意到,我已經走進了這部默聲片裡,成為了不起眼的配角。
傅之揚見我整頓飯沒怎麼說話,誇我飯做的好吃我也不接話,她以為我情緒不高,于是提議打看春節聯歡晚會。
我邊往廚房收拾餐具邊說想看就看吧。
她趁着我洗碗,打開了電視。
為了不吵醒郝女士,她也調成了靜音,邊看着邊用手按壓不舒服的關節。我走出來的時候節目正好是相聲表演。相聲演員看起來很賣力,但可惜直播也沒有字幕,我倆都沒被逗笑。我在她身邊坐下,同她一起觀賞下一個節目。這房子裡除了坐在沙發上的我們,和正在電視機裡舞蹈的演員,什麼都沒有。
她好像沒有很意外。
意外自己的孤獨哨所終于被人發現,
“我得回去了,不然住院部關門了。”傅之揚掐着十點整開口。
“已經關門了。”
“騙人。”傅之揚隻是嘴上激動,她屁股都沒挪窩。
我掏出手機給他看和住院醫生的聊天記錄,醫生在我做紅燒魚的時候給我留言,我刷完碗才看見。
「今晚住院部十點門禁。」
“.....”
我扭頭望了眼窗外,樓下一群人正圍着煙花箱,“你不想睡這我給你送回宿舍,十五分鐘——”
他們點燃的很及時,突兀的炸響,煙花從我背後的窗戶竄高,吸引走了傅之揚的視線。
她趴在沙發向上望,“可我沒有換洗衣物。”
我背對着升空的煙花,關掉了電視裡無聊的明星對唱,“我這有差旅套裝。”
傅之揚無暇顧及我在講什麼,“也行。”
郝女士被煙花吓到從夢中驚醒,推開門看到我倆一正一反的坐在沙發上,她問我幾點了。
“十點一刻。”
郝女士說她有點餓了,問我還有沒有熱的飯菜。
她開口吓到了聚精會神的傅之揚,打了個挺立刻回身,她比先開口,“我們提前給您留了飯菜在廚房。”
郝女士僵闆的臉有所松動,“抱歉,太累了也沒和你們一起吃。”
我從沙發起身往廚房走,“沒事的,我去幫您加熱。”
傅之揚一個人在客廳應付我媽也不尴尬,招呼着郝老師一起在窗口看煙火秀,“阿姨快來。”
郝女士裹緊肩膀上的羊毛毯,站在傅之揚的旁邊,“這種藍色煙花很少見。”
傅之揚在一旁愣神。
-
郝女士不愛吃餃子,傅之揚倒是又餓了,陪着我媽又吃了一頓夜宵。
郝女士大概是不想和我們小年輕擠在電視機前,吃完就找借口回房了,我在她關門之前提前拜了早年。
“新年快樂。”
“嗯,你也是,紅包明早給你。”
她不鹹不淡的語氣像是困了,朝我溫柔的笑着,随後關門消失。
傅之揚看我站在門口失神,強撐着從沙發站起來,她輕聲細語地打斷我此刻的抽離,“我也困了。”
我轉過身,對傅之揚重複剛剛那句話。
“新年快樂。”
她好像知道了我想要的正解。
傅之揚眯着眼笑說,“新年快樂!”
-
北方春節氣氛濃厚,海洋島沒有限放範圍,外面的鞭炮聲一直沒有停下,我住的樓層很低,隔着窗戶能聞到濃煙。
我側躺在地鋪上,猜隔壁的郝女士沒有睡着。
不知道傅之揚是不是關節疼痛,一直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冷不丁給我抛了問題。
“你和阿姨過年都這麼平淡嗎?”
“小的時候還好。”
“也是,你入伍肯定不能年年回家。”
過了會她扭動道床邊,渾身隻露出顆腦袋,下巴擱在床沿上看向地闆上的我。
“你們做這行心理素質是不是很強。”
“心理素質指向很廣泛。”
傅之揚讨厭我一本正經的樣子,不滿地咂嘴道:“你們會不會因為窺探太多隐私而心理扭曲啊。”
我被她逗笑了,翻了個身面朝她,傅之揚兩個月沒剪發了,剛洗完頭亂七八糟,莫名的淩亂小狗狀。
“怎麼?怕我窺探到你?”
“切。”
傅之揚躲避着我的對視,仰身躺回枕頭上,“窺探到又能怎麼樣?”
我枕着胳膊打趣道:“窺探到洞就可以填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