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玩偶王國逐漸消失,艾陵感覺到軟綿綿的身體重新長出了骨頭,但是她卻沒去理會身體的異樣,她的手下意識伸向肩上的報時鳥。
當艾陵的手來到肩上的空處時,她的手掌重新變成了分明的五指,然而透過手掌的縫隙,她卻并不能看到那小小的銀色小鳥。
“江亦?”
艾陵收回手,她的視線落在前方,左側,右側,後方,卻看不到江亦的影子,仿佛最後的那一句話隻是她的幻想。
若江亦是報時鳥,在玩偶王國中令艾陵最大的疑團便能解開了,為何報時鳥會給予她那麼多的提示,為什麼報時鳥選擇站在弱小的“人偶”這一邊。
因為他是江亦。進入這個世界後,艾陵的第一個向導。二人同行的時候,他總是會以溫柔的語氣告知她問題的答案。
哪怕她在江亦的身上發現了再多的疑點,她也從未懷疑過他。因為和這一次,以往的每一次一樣,江亦就是她的“報時鳥”。
“你在哪裡?”
放眼望去,廢棄場中隻有艾陵三人,根本沒有第四人的蹤影。唯一的變化是經過清道夫任務後,賴玉澤的“手足”上面的塵土消失一空,廢棄的機械變得嶄新。
“變回來了,還有點不習慣兩隻手。”秦易笑的聲音拉回了艾陵的注意力,“天還是黑的?難道任務裡的時間和外界不同步?”
聽到秦易笑的話,艾陵擡頭望向天空,深淵二層的天空依然是漆黑的,不見絲毫的光亮。但是奇怪的是,燈光也消失了,整個二層都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現在是早上九點零二分。”賴玉澤說,“現在應該天亮了。”
“難不成二層也有永夜的現象?我還沒聽說過。”秦易笑不解。
“‘外面的天還沒有亮’,是這個意思嗎?”
艾陵想起了江亦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但是江亦要她小心的是什麼。天黑後的深淵确實危險,但是待在廢棄場中應該避免了絕大部分的……
“那邊,那邊出現了黑霧,這絕對不屬于深淵二層的原有規則。”秦易笑驚呼。
順着秦易笑所指的方向望去,艾陵看到了“黑雲壓城”的壯觀,大片的烏雲往下沉,吞沒了深淵二層的城市,緊接着,在他們三人逃走之前,黑雲淹沒了他們。
視野中的秦易笑和賴玉澤消失了,艾陵拿出了手電筒,周圍的黑霧像是絮狀的物體,光線根本無法穿透。
她又拿出了地圖紙,借助手電筒的光,辨識出地圖紙上方的數字是21%,艾陵來不及思考數字增長這麼快的原因,她的視線落在中心的四個小點。
“四個小點。我,秦易笑,賴玉澤,那麼剩下一個小點是……”
艾陵的視線落在地圖紙最遠處的一個小點,在她的左側,隻要往左走上十幾步,她就能知道那個人是誰。
“江亦,是你嗎?”
在黑暗中的行走十分不便,再加上此處是廢棄場,艾陵走走停停才到了地圖紙上的那個最遠的小點。
“沒有人?”
艾陵伸出手,她所能觸碰的皆是空處,地圖紙上那個小點似乎出錯了。
“地圖紙從來沒有出現過錯誤,這個地方應該有人,如果他不在這個地方。”
一隻銀色的小鳥在艾陵的眼前閃過,一個荒誕的想法出現在她的腦海裡。
“江亦是不是能夠飛?”
當這個念頭出現後,先前的一系列疑惑似乎得到了一個靠譜的答案。為什麼江亦明明還在住着拐杖,但是卻能攀爬入深淵教的通風管。
既然這個世界存在眼睛能夠飛的機械人,為什麼人不能飛呢?
就在艾陵擡頭,想要看穿黑霧的屏障時,上方卻掉下了某樣東西,恰好在她的腳前發出清脆的“咔哒”,就如同故意送給她的禮物。
她彎腰撿起地上的東西,震驚道:“這是玩偶王國的小醜面具?”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艾陵的身後響起,:“如果在深淵二層迷路了,就戴上這個面具。”
“江亦?”
艾陵轉過身,毫不猶豫往前抓去,卻依然摸到一個空,隻能聽到江亦的笑聲一如既往的溫柔。
“反應真不錯,差點就要被你抓到了。”
“你在躲什麼?”艾陵目視前方的黑霧,“你為什麼一直不出現?”
“你的指責讓我感到心碎。我一直都在留意你,隻是你沒有注意到。”
從江亦的聲音來看,他們之間有一段距離。艾陵不動聲色估量二人的距離,她一個前撲估計也夠不着他,她必須要先拉進二人的距離。
“一直在留意我?”艾陵裝作激動的模樣,往前走了一步,“我們失散的那一天,榕樹下的腳印是你留下的嗎?”
“真敏銳的觀察力,我沒想到你會注意到這一點。但是,你的猜想是正确的。”
“那麼‘黑化海綿……’,不,地面都是泥的那棟建築,樓梯間的腳印也是你留下的?”
借助說話的氣勢,艾陵又往前走了幾步。快了,隻要再走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