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自己來的時候，窗戶是在這個位置的。

長桌下的陰影蠕動起來，如同水波一般蕩漾開。

那桌子下根本不隻是什麼陰影，而是下方空間的空心頂，頂上面附着着一層薄薄的結界，像是同陰影融為一體。

結界散去，露出了弦歌藏在陰影之下的臉。

一貫帶着溫和笑意的雙眸此時暗淡無光，薄唇微張，“姜北，他為什麼選擇你呢？”

弦歌的聲音很輕，幾乎是瞬間便被空曠的地下空間吞噬。

覆蓋在頂上的結界重新将地下空間隐去，桌面下的陰影一動不動，像是從未發生過什麼。

姜北一直跑到試煉場，坐在弟子看台上，姜北喘了口粗氣，看了眼身後的方向。

弦歌沒有追上來。

應該沒有發現自己吧。

姜北松了口氣，被邊上的紀栖拍了拍。

“姜兄去哪兒了？為何滿頭大汗？”他指了指姜北額頭上的汗水問道。

邊上崔尋也轉過頭來看着他，姜北擺擺手道：“無事。”

二人看他也不像是有事的樣子，又轉過頭朝着試煉場看去。

姜北緩了緩，方才隻發現了陰影有異樣，還真是個機關。

姜北心念電轉，決定等弦歌不在的時候再去看。

被試煉場上發出的陣陣弦音吸引，姜北朝着其中看去，便見到了一襲綠衣的蘭聽抱着胡琴穿梭在場内，留下數道殘影。

血光乍現。

弦音竟是洞穿了這幾人的肩膀，鮮血瞬間湧了出來，綠衣少女一腳一個，将對面的三人踹了出去。

留下一人站在台中央，擡眼看着蘭聽，未受傷的手擡起，靈力彙聚其中，竟是還想反擊。

綠衣少女用手握住了對方舉起的手，溫和地道：“小師弟，你打不過我的，乖乖下台，我不踢你的。”

看台上傳來一陣起哄聲。

蘭聽朝着姜北的方向看了過來。

“小心——”姜北發現方才那位站在台中的少年并沒有下台，在蘭聽放開對方的手後，繼續将靈力彙聚于指尖。

炫目的靈力自指尖爆炸開來，那少年的武器是七弦琴，他手中的靈力不斷朝着蘭聽飛去，蘭聽幾個爆閃便躲開了，她到了對方身後，在少年耳邊輕輕道：“小師弟，想同我打，便要答應拜入我師尊門下，否則——”

眼中閃過一道光彩，唇角勾起，蘭聽一記手刀劈暈了少年。

裁判長老無奈搖頭，宣布了勝利的一方，蘭聽抱着懷中的少年便徑直飛向看台，小虎牙露出來，自豪地道：

“崔姐姐，我厲害吧。”

紀栖拍拍姜北道：“看到了吧，這女人的實力恐怖如斯。”

姜北看着對方一臉天真，想起了在蘇绛城的晚上對方拿着眼珠子說要帶回去的場景，他隻能說。

厲害！

參與仙門試煉的弟子水平參差不齊，而今日又是四對四，比賽早早便結束，紀栖拍了拍姜北的肩膀問道：“姜兄走不走？”

姜北道：“去哪兒？”

紀栖啧了一聲道：“你家啊。”

又要去盈樂城，那兒哪來的那麼多好玩的地方？

姜北道：“不去。”

紀栖又推了推姜北道：“你知道北璃閣不？”

姜北：....我開的能不知道嗎？

但姜北嘴上卻說：“怎麼？”

紀栖朝着姜北瞪了瞪眼睛道：“北璃閣下午的演出很有名的，前兩日比賽不好出去，現下空出來了，你不去瞧瞧？”

姜北搖頭。

紀栖松開攬着姜北的肩膀，臉上表情有些委屈地道：“那好吧，我同崔尋和蘭聽一起去了，你可别說我們不帶你嗷。”

姜北朝着紀栖揮揮手，朝着住所的方向過去，他笑得意味深長道：“早些去吧，去晚了瞧不見了。”

紀栖拉着蘭聽和崔尋下山去了，姜北一人回到房裡，腰間的鈴铛響了響，姜北抱着貓坐在床邊。

“姜兄，我們出發了。”韓衡的聲音響起，周圍聽上去有些雜亂。

姜北一愣，随即便想起來今日魔界派人來接韓衡他們去參加登基大典。

“我同他們說你晚些時候來。”韓衡的聲音抖了抖，應該是在馬車上。

“他們怎麼說？”姜北摸了摸貓毛問道。

“他們說登基大典在四日後，你必須來，否則...”韓衡掀起簾子看了看車外跟随着的黑影道。

“告訴他們，我會來的，你們注意安全，若出現什麼狀況随時聯系我。”姜北道。

對面的韓衡嗯了一聲，鈴铛沒了動靜。

姜北看着窗外的仙樂門的景緻，有些出神。

身上的貓動了動，把姜北吓了一跳，但貓隻是将腦袋在姜北的手間蹭了蹭，他松了口氣，南璃沒來。

做賊久了，是會心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