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北依舊站在樂庫中。

“姜公子！”

外面傳來一聲喊。

“我沒事。”姜北回了一聲，他覺得若是不回，外面這些人百分百會覺得自己被攻擊了。

方才姜北跟着高幀的回憶感覺過了許久，但在這裡應該隻過了幾秒。

南璃敏感地發覺了姜北的變化。

“你看到什麼了？”他問道。

“高幀的回憶。”姜北回答，但具體内容他并沒有說。

南璃從袍子中跳了下來，跟在後面覺得有些奇怪，他摸了摸其中幾個樂器。

“怎麼是假的。”他疑惑地把擺在地上的東西拿起來看了看。

姜北湊了過去。

果然，那琴弦都是木頭做的，這根本就是假的。

“這鳳首箜篌是真的。”老頭伸手撥了一下，空靈的樂聲傳至耳邊，如山澗幽泉。

“這曲項琵琶好像也是。”

姜北見到一個琴面雕刻繁美的琵琶，隻是這琵琶的弦斷了一根，正虛虛地貼在琴面上。

姜北伸手去摸了一把，意識很快便又沉了進去。

但這次姜北眼前卻是一個剛出生的小娃娃。

隻見他哇哇叫着，要喝奶。

“老高，我們還有多少銀兩？”姜北聽到一個女人虛弱的聲音。

姜北又見到了高幀。

同之前在皇城當樂師的高幀相比，此時的高幀看上去遭受了不少歲月的折磨，眼角爬上細密的紋路。

在姜北的審美中，高幀長得非常周正，拉到現代會是叔叔阿姨們非常喜歡的帥哥。

但不在他的審美點上，他喜歡長得妖的。

看上去高幀像是初當爹的模樣，抱小嬰兒的姿勢勉強又扭捏。

“不多了。”高幀歎了口氣道。

姜北見他将懷中的孩子還給坐在榻上的女人，背起擺在桌上的琵琶，轉身出了門。

回憶跟在高幀身後來到了路旁。

姜北見他在一處酒樓門口停下，以為他是裡面的樂師。

沒想到酒樓的侍女們認識他，姜北見到她們把高幀攔住，叽叽喳喳道：

“高樂師，不是我們不放您進去，你也知道，媽媽她說。”站在最前面的女孩有些為難道。

“你和她說，我答應他的要求。”

華燈初上，街市上熱鬧異常，高幀的身邊人流湧動，背着琵琶的身影在人群中卻有些孤寂。

圍在門前的侍女聽聞此話皆是一愣，方才說話的侍女深深看了高幀一眼，轉身朝裡面走。

幾個膽大互相叽叽咕咕一會便開口問高幀：“高樂師，之前問你都是不答應，為何此次如此爽快？莫不是見到心儀的姑娘想要借此見上一面？”

在侍女們調笑聲中，高幀的聲音顯得有些冷硬。

“我有妻子。”

酒樓門前的兩盞燈籠被風吹的晃了又晃，昏黃的光線打在高幀臉上，撫平了有些冷峻的棱角。

衆侍女皆是張了張嘴，愣了幾秒才出聲。

“啊哈哈，那做高樂師夫人應該很幸福吧。”

高幀眼底閃現出一絲複雜的情緒，他沒有說話。

姜北想起方才看到為奶粉錢發愁的高幀，此刻他定然是覺得不幸福的。

“高樂師大駕光臨啊——”

姜北見到酒樓内一女子身旁跟着數位侍女衆星捧月般走出，原本圍在門前的女子皆是退到一旁，微微躬身。

高幀看着眼前的女人一點頭，直接道：“什麼時候需要我來？”

那女人一挑眉，“别着急嘛高樂師，咱們進來慢慢說。”

說這一雙挂了幾雙金、銀、玉镯子的手伸了過來，被高幀側身撇開。

那女人見狀也不尴尬，手臂自然伸向離自己最近的一位侍女。

那侍女趕忙從女人腕上摘下一枚金镯子，抱在手中連聲道：

“謝謝媽媽。”

那女人笑着看了一眼對方，便轉身朝着酒樓内走去，“來吧，高樂師。”

高幀闆着臉進去，姜北跟着他的回憶也飄了進去。

酒樓内甚是繁華，女人帶着高幀來到了一處雅間，給他沏了一杯茶水。

“不用。”高幀拒絕。

女人也不惱，隻是把茶水往他面前一放。

“既然高樂師着急，那人家便也急你所急。”姜北見她翻開了一本小冊子，上面密密麻麻寫着什麼。

“今日李公子在，你——”

高幀：“不去。”

女人把玩着自己的頭發朝着本子上的一處畫了個叉。

“今日還有，王公子——”

高幀：“可以。”

“明日，曹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