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臉上開始發熱,腎上腺激素大量分泌,心髒快跳出了嗓子,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太陽穴咚咚~咚咚~的轟鳴,他告訴自己“我是□□的福爾摩斯,一定可以克服”,自我暗起了作用,惡心與恐懼有所化解。
地上躺着的那個人,伸得筆直,直得像一支竹竿,很奇怪的造型。燈光昏暗,看不清死者的臉,周默隻能看到血腥與可怖的死亡。
高峰繼續往屍體前走過去。周默也壯着膽子跟過去。
屍體的眼睛大睜,直勾勾地盯着天花闆,眼框幾乎要裂開來,右顴骨處滿是污灰,另一邊臉上倒還幹淨,昏黃的光照在那張臉上,呈現可怕的微藍色,周默打了個冷顫,驚恐地問道:“啊,陳校長?”與其說是問,不如說是驚恐。躺在地上的是金陵大學校長陳志庭無疑,今天白天他們近距離地交談過。
他與陳校長打過幾次照面,陳校長慈祥淡定的神态,給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但此時,他幾乎認不出這種臉,隻有那灰色的短須,清晰地提醒着眼前這具屍體是誰。
高峰點點頭,默認了周默的判斷。除此之外,不能從他臉上讀出任何其它表情。
難道中華民國的警察們都得了一種病嗎?叫臉部肌肉死亡症?周默憤憤地想。
屍體頭發在昏黃的燈光下,泛出濕漉漉的光澤,刺鼻的氣味從頭發中散發出來。
“那是血水與汗水形成的”,高峰解釋到。語氣淡定、平和。周默有一種錯覺,他與高峰或許不在同一個時空,他并不是在觀看屍體,而是在參觀花房。
五分鐘之後,周默身體的應激反應已消失,心跳已恢複了正常,以較為淡定的心态來觀察這具屍體。連他自己都奇怪自己适應之快,或許看偵探電影還是有幫助的吧。
那根木棍插在屍體右胸,觸目驚心,以木棍為中心,血迹流淌在其周圍,從血迹大小來判斷,在木棍插入心房後相當長時間内,陳校長依然是活着的。周默無法想象這樣的活着是怎樣一種煎熬,要忍受多麼大的痛苦。
屍體脖子上是污黑色的一大片,那是幹涸的血迹,與地上的污黑融成了一片,屍體身上的淺色襯衫已污穢不堪。右膝蓋處一個明顯的槍眼,褲子的右腿已被磨破,如果是兇手拖着前行,那破損的應該是褲子的兩條腿,這說明,陳校長是先腿部中槍,然後自己爬到了這裡。然後胸部被紮進一根木棍。
高峰看着眼前的這個富家公子,他此時淡定如一個習慣與屍體打交道的警察,驚訝于他是如何做到的。
周默能感覺到高峰的驚訝之色。說:“我志向是做一名偵探,成為中國的福爾摩斯,所以看了大量的偵探電影與書籍,或許這就是原因。”周默一邊說,一邊順着地上的拖痕走去,走到距離校長辦公室兩米開外的地方,拖痕便消失不見了。“陳校長是從辦公室跑出來,然後跑到這裡,中的槍。”周默講出了自己的發現與推理。
高峰點點頭,沖身後的警員點了點頭,就見警員開始在一個小本子上寫了起來。
周默認為,他寫下的是自己的發現與推理。不自覺地自豪起來。周默往校長辦公室走去,發現室内一片狼藉。茶杯碎片,茶葉,水,腳印,被打倒的桌子。
周默将自己最大的疑問說了出來:“真的不明白,死者為何會将自己擺得如此筆直?”
高峰驚訝地望向周默:“你自己擺成直線,你怎麼知道?”
“看他衣服的褶皺就能看出。如果是别人擺的,那人手握的部位,必然會出現不同于整體朝向的褶皺,而陳校長身上沒有,他身上的褶皺都很流暢劃一,沒有出現某塊與周邊完全不統一的褶皺,所以我斷定,必是死者自己忍着劇痛擺下的造型。至于為什麼這麼擺,隻有死者知道。”
高峰又沖周默點了點頭。在本子上寫起來。周默對自己當偵探的天賦更加自信了。
高峰他從一個黑色袋子中,提出一個白色的透明袋子,裡面是一把多功能瑞士軍刀。“這是在死者身邊發現的。”高峰帶着周默再次走到屍體旁,指出了撿起瑞士軍刀的地方。
周默站在屍體的腳部,假想着屍體與瑞士軍刀擺在一起的樣子,腦袋在飛速地運轉。死者為何要擺這樣的造型?肯定是為了告訴生者某種信息,他要告訴生者什麼呢?難道是在提示誰是兇手?難道死者認識兇手?從辦公室内的情形來看,也有認識的可能——現場有兩隻破碎的殺杯?能道是死者與兇手在飲茶?周默搖了搖頭,他知道這些猜測太過武斷。
假定是在提示誰是兇手的話,這種造型有何用意呢?周默突然眼前一亮,眼前的造型恰好是阿拉伯數字“11”,校長挺直的身體是個标準的“1”字,而瑞士軍刀了是個短短的“1”字。“11”有什麼特殊含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