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1日,淩晨6點。公寓的房門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不知是誰爬起床開了門,周默還未搞明白是怎麼回事,便被宿舍管理員拖下床:“警方找你,萬分火急,先打到你家,又追到這”。警局兩個字讓周默一下子清醒過來,仔細搜索着,自己是不是做過什麼非法的事,除了那紅衣女子事件外,确定沒有。
5月21日,淩晨6點半,随着一陣輕緩的刹車身,一輛沃爾沃穩當當地停在了金陵大學校務區大門前。從車上走下兩邊青年男子,一個是周黙,一個是周黙父親的司機周三通。
“老爺隻讓我送到這兒。”周三通很想陪少爺進去,滿心希望周默要他一起進去,到時在老爺那也就有了借口。
“放心,沒事兒。”周默裝得輕松自在。
周三通的擔心消散不少,沖少爺點點頭,踩下油門,呼的一聲,走了。
一個矮小的警員站在兩米開外的地方,盯着周默,眼神銳利,敵意顯而易見。周默從那些有骨氣的貧苦子弟的眼中經常看到這種表情,仿佛在說“你們這些殺千刀的富二代,神氣什麼呀!”周默理解這些敵意,甚至常常因而産生負罪感,他何德何能可以不勞而獲?這或許正是他與父親關系不好的原因。
“您好,警官,我是周默。”周默微微躬下身,沖矮小警員低聲說。
“跟我來!”矮小警員聲音低啞,面無表情。周默看見他臉上布滿了青春痘。
校務區有五棟樓,每棟六層,沿着一條水泥路一字排開,黑暗中,它們似乎全都要傾倒壓過來一般,令人壓抑不安。走在前面的小警員,一言不發,如一根會行走的木頭,讓壓抑越發嚴重。
黎明前的校務區,安靜,詭異。
風吹梧桐,細聲嗚嗚,像嬰兒的低泣,操場上孤單的單杠,突然晃了一下,發出尖利的金屬音,一個黑影直插天空而去,并發出呱的孤鳴,如刀般地刮着耳膜,令聽者汗毛直豎。
“奇怪,校務區怎麼會有烏鴉?”周黙沒話找話,希望用語言趕走氛圍的詭異。小警員沒有答複,且毫無反應,似乎是具行屍。周默搖了搖頭,把壓抑與恐懼甩出大腦,這是糟糕的一天,你還有本事更糟糕點嗎!
周默本來想打趣下青春痘警員,但打趣的話語就是出不了口,這不是周默的風格,通常的他無論面對什麼困難都可以沒心沒肺地樂觀。
走到了小路盡頭,來到了第五棟建築前,星光下,看不見面前是什麼,由小警員領着朝一處黑洞洞的陰影走去,那是通往二樓的樓梯口。周默擡起頭,看到二樓的一間辦公室的燈亮着,周默快步跟了上去。
走快點,走到燈光下就好了,就不用跟這個敵意的警員單獨相處了。周默壓根不知道二樓有什麼在等着他,如果知道的話,他會覺得與這個小警員獨處,也是一種幸福。
爬完樓梯,來到二樓走廊入口。一個巨大的背影堵在那裡,身體一動不動專注地盯着什麼看,龐大的身軀把樓梯口堵得嚴嚴實實,周默仰視着這鐵塔般的背影,壓抑感頓生,仿佛那鐵塔會随時倒下來壓死他。
後面的小警員安靜站立,仰視着那背影,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可見這黑影的身份不一般。周黙故意咳了兩聲,提醒着那個鐵塔閃開。身為中央日報社社長的兒子,周默什麼樣的大官沒見過,他可不在乎,他隻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叫他來幹嘛。
鐵塔輕微一顫,然後緩緩地轉移身體。
周默看到上方一個大方塊形的下巴,黑暗中,下巴以上隻能看見挺起的鼻子,其它什麼都看不清楚。
“周公子,辛苦,我高峰,首都警察廳第三組組長!”那方塊形的下巴動了動,沙鍋般的聲音傳來,并伸出了右手。
“您好,高處長!”雖然被人居高臨下的感覺不好受,但周黙還是禮貌地伸出了右手。
高峰的手掌很硬,像塊石頭,緊握住周默的手。周默感覺手快要碎了。
高峰松開手,轉移開身體,露出原本被擋住的走廊一角,周默吓呆了:走廊地闆上,躺着一個人,一根粗棍插在胸口,其身下是一片黑色印漬,一股嗆人的氣味傳來。
周黙走近兩步,濃重的血腥味傳來,撲鼻而入,嗆得人不能前行。
雖然他閱讀了大量偵探小說,看過大量偵探電影,他雖然對 Harvey Braban主演的《不在場證明》,湯米?貝德福德的《冒險公司》等等電影情節如數家珍,甚至對裡面的恐怖血腥的片斷熟悉得閉上眼就能說出每一個細節,對他們的台詞倒背如流,但是,這是他第一次目睹兇暗現場,而且還如此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