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一手撓向婦人臉頰,一手劃破婦人衣衫!
驚叫聲中,碎布條散落一地。梁四娘一時不知該捂住流血的臉頰,還是白花花的胸脯。
若是尋常婦道人家,早就羞憤而逃。可梁四娘竟還站在原地,裸着胸膛發号施令:“周昀,給老娘抓住她,往死裡打!”
呃,周昀。
白檀差點忘了,這男人她打不過。
“姑娘小心!”多虧柳綠出聲提醒,白檀快速躍上牆頭避開一擊。尚未站穩,便瞧見周昀躍至半空,殺氣騰騰!
完了,沖動害死貓。
白檀突然後悔,她多管什麼閑事啊,現在躲回寒潭還來得及麼?
「鎮北噬神,禦風借力,避!」
——忽而銀鈴輕震,北風獵獵。
白檀被卷到空中,如落葉輕旋,完美避開周昀的攻擊。她頓時兩眼晶亮,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祖宗保佑”!
铛铛頓時有些恨鐵不成鋼:「别走神啊,當心!」
嗯?白檀再一擡眸,卻見眼前襲來一團白影。她無暇避讓,迎面撞上。這玩意怎麼毛茸茸,熱乎乎的?
兔,兔子?!
天上怎麼還下兔子?
铛铛:「快躲!周昀在下面!」
可白檀隻覺得眼冒金星,小嘴努力張了張:“祖宗…我有點暈,怕是躲不開了……”
昏暗狹促的柴房内,被捆住手腳的白檀倒在牆邊。
不規則木闆拼湊起柴房的三面矮牆,木闆間的縫隙瀉入清冷的月光,在滿地廢柴幹草上形成曲折的光路。角落陰影中,沉寂着一隻鐵籠。
「爛泥扶不上牆。」
「便是再聽不懂人話,也該有自知之明。」
白檀逐漸恢複意識,隐約聽見那位萬年老祖在耳邊數落自己。她昏倒前就自省過,可後悔歸後悔,再來一次她還是會管這閑事。
「若你再于人前随意露出貓瞳、貓爪,就别怪我不再出手助你!」
嗯?白檀微怔,原來說的是這件事。可她畢竟修為低微,除了用貓瞳恫吓凡人、以貓爪撓傷敵人外,她什麼厲害術法也使不出。
「别裝睡,我知道你醒了。」
“沒裝。這不是在認真聆聽您老教誨嘛。”
「小白,你可記得百年前,凡間盛傳九尾白玉貓偷盜補天玄石,為一己私欲緻不周山搖搖欲傾?彼時,各界人馬四處屠貓尋石,隻為擒你。若你再敢顯露白玉貓之形态,那餘下七條命也不夠你死的!」
白檀“噌”地坐起身,倚着牆叫喚道:“本喵君沒偷!沒偷!”
「我知你沒有,可世人不知。」
「百年來,你被視作禍世妖貓,累及白玉貓一族被盡數屠戮。如今之計,你隻有好好修煉,才能盡快返回不周山自證清白。」
“我不回去。”白檀撇撇嘴,她回去做什麼呢?自小飼養她的主人早已将她抛棄,不周山也成了她曾丢過小命的夢魇之地。
「小白!」
“我聾了。”
「我是讓你嘗試調用靈力,掙脫繩索。」
白檀“哦”了一聲,剛要閉眼就聽木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來人是莫老妪,尋笑坊的雜役。她佝偻着脊背走進來,沖白檀張嘴笑笑,上颚僅剩的一顆黃牙,伶仃而固執地懸着。
“餓了吧?吃,還熱乎着呢。”莫老妪端來一碗飯菜放在地上,慢吞吞地解掉白檀手腕上的繩索,随後轉身往柴房角落走去。
是小魚幹!
白檀兩眼放光,小臉埋進飯碗去叼那鹹菜下的小魚幹。好吃,真好吃!沒一會兒,僅有的幾條魚幹就被她吃個精光,碗裡剩下的鹹菜和糙米飯,都不合胃口。
“這魚幹還有嗎?”白檀擡眼,見莫老妪蹲在牆角,将手裡切成細段的胡蘿蔔一點點塞進鐵籠。
那籠子裡……關的是天上掉的兔子?
莫老妪搖搖頭:“今日沒了,四娘那兒還有,或許能勻你些。”說完便起身離開柴房,連飯碗也沒收走,大約以為白檀會再吃幾口。
白檀踢掉腳上繩索,随手折了根細柴走到鐵籠前:“這兔子怎麼不吃,不會是死了吧?”說着,她将細柴伸進籠子,戳向它圓溜溜的屁股墩。
它竟原地一個後空翻。
還沖她怒目而視?!
“嚯,吓我一跳,活着呢?”白檀湊近端詳,這兔子模樣倒是可愛,兩隻長耳耷拉在腦袋上,不仔細看活像個沒精神的小秃瓢。她沒忍住笑了一聲,便打開籠門伸手往裡探。
「折耳銀瞳?你小心點!」
“哎喲!”白檀驚呼一聲,食指指腹留下一道齒痕,“兔子怎麼還咬人啊!”
「你捅人家蛋蛋,不咬你咬誰?」
“蛋?這兔子還能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