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手輕腳踏上二樓休息區，越往裡走，酒氣和血腥味就越明顯，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傳到耳邊，穆雲舒的腳步更輕了些。

半敞的房間裡，季明霜正在給沈楠上藥，一邊拿着沾了藥酒的面前小心地塗抹在血痕上，一邊數落：“你說說你，拳頭都打來了不會躲嗎？修身養性了幾年就真把從前的本事給忘了？”

嗯？！穆雲舒眼睛一亮，有、八、卦！

“一時給忘了，不是什麼大傷，你也别擔心。”

季明霜沒好氣道：“這當然不是什麼大傷，比起我第一次見你時身上每一塊好肉的樣子比起來，根本就不夠看的。”

似乎是想到從前，沈楠笑了一聲：“那個時候，我被我那幾個哥哥追殺，被弄成那個樣子，沒吓到你，我也很驚訝。”

“這世上能吓到我的事可沒幾個。”

“也是。”

哦！家族内鬥！追殺！好好聽！真沒想到沈楠竟然還有這麼精彩的過往。穆雲舒貼着牆，又往門口挪了一小步。

季明霜為他包紮好，放完醫藥箱回來，又問：“真不回去了，那麼大的家業，舍得這麼拱手讓人？”

“那個地方不屬于我，我終究是個華國人，母親不在了，我再在那個地方沒有任何意義。”沈楠低頭看着手心白紗布，隻覺得這個地方暖暖的，這傷受的很值。

要是穆雲舒知道他在想什麼，肯定會大罵他一頓，哪有人會覺得受傷很好啊？為了博得憐惜，就以自己的身體為代價，腦子是不是有病？

季明霜神色淡淡，“嗯”了一聲：“挺好。遠離權利糾紛，能活很多年。”

沈楠目光含笑：“你說得對。”

門外的穆雲舒：“……”

行了，這個地方用不得着她，還是不打擾為好。

……

另一邊，在中學沒找到許安樂的阮微笙終于在村落裡最高的山上找到了她。

阮微笙慢慢湊近那個坐在大樹下的女孩，在她面前蹲下：“安樂，怎麼在這裡？”

許安樂擡起頭，眼裡的淚水已經幹涸，可一看到阮微笙，還是忍不住失聲痛哭：“笙姐姐！我不想回學校了，我不想上學了。”

阮微笙拍拍她的背：“乖，發生什麼了，跟姐姐說。”

許安樂一抽一抽的：“我想姐姐了，我想去找她。”

阮微笙蹙眉道：“不許胡說。”

“我沒有胡說我沒有胡說！”許安樂突然大叫起來，掙開阮微笙的懷抱，“笙姐姐，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的姐姐到底是怎麼死的？她上的那架飛機真的隻是意外嗎？”

她邊抽泣邊道：“有人告訴我，姐姐是被人害死的！是被誰害死的笙姐姐你知道嗎？笙姐姐你那麼厲害，你幫我姐姐報仇好不好？”

阮微笙眼神一凝，擡手擦去許安樂臉上的淚水：“安樂，你告訴姐姐，這件事是誰告訴你的？”

許安樂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是睡覺看手機時看到的短信，沒有名字，不知道是誰。”

“手機帶回來了沒有？給姐姐看一眼。”

“帶回來了，姐姐給。”許安樂忙掏出手機。

阮微笙一看，确實是匿名短信，這次回來阮微笙沒有帶電腦，鄉下網絡又不好，隻能借助手機，小費了一番功夫才查到地址。

不過，在國外。

當下，阮微笙就有了決定，撥了個電話，囑咐許安樂幾句，就匆匆出門走了。

……

京城一個高級私人醫院裡，季老爺子躺在病床上，醫生例行檢查後就出了房門，隻留下季淵川和一個紮着高馬尾的女孩。

“你确定這樣有用嗎？你最好是沒有騙我。”

“有沒有用你都已經做了不是嗎？隻要季先生按照我說的去做，整個季式遲早是你的囊中之物。”

“呵，真是沒想到，我那從小冷心冷情的好侄子，竟然會敗在一個女人手裡。”

“隻要這件事情宣布出去，季時喻必定會有所動作，他計劃了這麼久，必定不會娶一個不愛的人。”

對話聲随着女孩的離開漸漸消失，良久，季淵川也離開了病房，整個房間徹底陷入了沉靜。

隻是他不知，就在他前腳迫不及待走後沒多久，女孩就又折返了回來，窗戶映出她巴掌大的臉蛋，她看着病床上安然睡覺的季老，嘴角掀起的一抹嘲諷的笑。

“真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