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感受着君逑指上傳來的溫度,垂眼:“我擁有拒絕追求者的權利。”
君逑則對着他的模樣蹙眉:“你當然有。而我也有繼續追求的權利。”
“我隻是不明白你是為什麼拒絕我。”
江陵仍舊不看君逑。他知道對方這追根究底的架勢從來隻會用在他一個人身上,但是他仍然不住問:“你何必在意這些呢?”
“真的要我回答,我隻能說——我什麼都不能給你。”
君逑注視江陵良久,直到看到對方的睫毛微微顫動,捏着他的手指才用力:“阿琅,擡頭,看我。”
他盯着江陵,一字一頓:“我不需要你給我什麼。”
“你現在就不是在向我索要……”江陵聽了君逑的話擡頭,笑帶諷刺,“一份歡喜,一份愛嗎?”
君逑卻回以微笑,反問:“這對你來說,真的是現在需要猶豫給出的東西嗎?”
江陵收起諷刺,沒有否認君逑的話。同時見到君逑的反應,他明白了無論自己說什麼,君逑都能從不同的方面堵住。
可他心中還是起了幾分不依不饒的怒火。他掙了掙,想把手從君逑手中弄出。
但即便看到江陵手指被捏出了紅痕,君逑也沒松手:“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
江陵打斷他:“那你就不糾纏?”
“你用糾纏來形容。”君逑搖頭,“不。那我就努力讓你喜歡我。”
江陵擰眉看君逑,竟然從他的眼中看出一絲狡黠。
江陵無由的怒火化為了哭笑不得。
君逑見他神情轉變,松開手,低頭親了親江陵的指尖。
對方的指甲整齊地貼在手指上,指上的紅痕未褪去,因為君逑這舉動縮了縮,泛出一絲粉色,又被他捏緊在手裡。
君逑笑意更甚:“你看,我從不認為這是否認的。”
他對他的好感,一眼能看見。這也是君逑自信的來源。
江陵沉默了。
君逑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不再笑,鄭重地看江陵:“阿琅,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
“如果你愛我,那麼答應。”
“你在糾結什麼?”
碧綠的樹葉宛若玉石,卻比玉石多了更多盎然的生機。陽光照清了它的脈絡,也被它阻擋。
他們站在樹蔭邊緣,既能感受蔭蔽,也能感受光照。
君逑拉住江陵,貼得更近。他把額頭貼在他的額上,江陵避無可避,隻能撞入君逑的眼中。在這樣的距離下,一些情緒無所遁形,而一些情緒也更加明顯。
江陵對着君逑,張口說不出話來。
怎麼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呢?
他感到煩悶。所有的疑難與困惑在此人眼前不存在。可對江陵來說完全相反,他此刻竟有些難以理解君逑。
君逑望着他的眼睛,伸手捧住他的臉,不讓他動,輕聲而堅定地說:“你隻要考慮你自己内心的想法就好。”
而我,也隻在乎你内心的聲音。
江陵僵在原地不動,感受到君逑落在自己臉上溫熱的吐息。像極了春天蔓延出來的氣氛,讓人頭昏腦漲、不能清楚思考。
他知道自己對于君逑的好感。
可他習慣了無視,埋在心底,裝作無事發生;也習慣将自己的想法擺到最後。
于是直到君逑詢問他時,他才想起問問自己是怎麼想的。
光斑随太陽移動而偏移,樹葉投下的影子也随之飄移。
江陵當然知道現在的行為無非是逃避而已。
君逑想要什麼,他也知道。可是在一起,隻争朝夕,這件事多麼簡單,他怎麼都做不到。
他的生命是肉眼可看見盡頭的,然而君逑卻那麼長。這隻是其中之一的阻礙,遑論其他。
江陵想在原地做一尊無知無覺的雕塑,君逑卻不願意了。
他勾勾江陵落在耳側的頭發,沒得到江陵的反應,又伸手揉揉江陵的頭:“你總是考慮那麼多無關緊要的事。可我隻想知道你真正的想法。”
他的無可奈何在話語中表露至極,簡直像對不懂事的孩子。可是他若說了,他能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