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如果有一天我很恨一個人,你會原諒我嗎?”
“會啊,我們小時是一個情感自由的小孩,做你喜歡的事情。”
“我才不是小孩子!”
“在我心裡,你永遠都可以做個小孩呀。”
……
媽媽,我真的很恨他。
.
别時竟在聲音響起的那一刻就開始皺眉,很輕微,但足夠跟前的幾個人看見。
於濯塵站起來靠近他,注意到他的反應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褚寂旅話音落下,全場寂靜,知道情況的不知道情況的沉默了,沒人能懂他到底要幹什麼。
别時竟從頭至尾都沒有分給他一個眼神。
褚寂旅這一刻就好像一個自導自演的人,見别時竟不回應也是毫不意外,站在原地禮貌地笑笑,目光逡巡間不經意對上了於濯塵的視線,反應不變。
於濯塵友好地回以微笑。
韋洛爾可受不了這個氛圍,從幾個人身後擠出來,直白地站在别時竟面前。他眯了眯眼看向病床上的人,這是他第一次仔細觀摩這位東臨來的代表。
清冷俊秀的臉龐,嘴唇沒有想象中蒼白,聳立起來的貓耳朵具有一定的攻擊性,俨然是個清冷美人的模樣。
但韋洛爾好像天生就缺少欣賞美的眼睛,毫不留情地諷刺道:“呦,你就是傳說中的東臨的另一位代表啊,原來果真是個新體征人。”
七年前的異變席卷全球,不斷的繁衍之後新體征人數逐步上升,到了一定的阈值之後變化趨勢逐漸趨于穩定,尤其是近幾年。因此新體征人的數量遠遠比不上普通人類的數量,盡管加上後體征人,也堪堪占半。
尤德陌尼的高層幾無新體征人,普通人類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統治動物化情況,成為主管新體征人和後體征人的部門,這也是尤德陌尼最初成立的初衷。
新體征人在發展,但永遠不能因為進化而和普通人類對立,他們增進了某一種特性,但是無論是副作用還是後遺症都好像是基因在警告他們自己終究是個人。
對于普通人類來說,也是一種保障。
韋洛爾是個實打實的普通人,對于新體征人沒什麼意見,隻是向來不會好好說話。
别時竟逐一對這些尤德陌尼的領導問候,包括了說話刺刺的韋洛爾:“韋洛爾會長,久聞。”
他的皮膚偏白,瞳色是灰色的,遠遠望過去,有種被吸附的感覺,此刻他陰陽怪氣:“看樣子你傷得也不重啊,怎麼偏偏挑在這個時候出事。要是你老老實實參與了會議怎麼會有這一遭,現在會議被迫中止,你現在滿意了嗎。”
他越說越激動,表情有些古怪:“不會是你故意演這麼一出來暫停回憶的吧。”
别時竟掀起眼皮看向他,沒什麼情緒:“韋洛爾會長,凡事要講證據。傷害我自己隻是為了中止這麼個中期會議有什麼意義嗎?”
他伸出手搭在被子上,光潔的白被上放置的手也有一些擦傷,剛上過藥還沒被完全吸收,黃澄澄的。
“假設我真是韋洛爾會長預設的這種想法,那我會直接選擇終期會議搞事,而不是現在。”
韋洛爾一時語塞,“你……”
盧克斯阻攔:“好了,我們也隻是來探望你,既然你已經沒什麼事了就好好休養,暫停的會議經過決定直接取消,直接到期進行最後的選舉。這段時間你就好好修養吧,不要再出什麼差池了。”
說罷就帶頭出了病房。
盧克斯終究在這個位置上坐了這麼多年,威望深入人心,一說話基本等于蓋棺定論,他一走就有幾個人跟着走了。
菲裡希佧離開之前看向别時竟,判斷出對方确實沒什麼要緊的就跟在身後走了,路過韋洛爾的時候朝他不屑地哼了一聲。
韋洛爾:“……”
他左看看右瞧瞧最終還是也離開了,隻是走的時候鼻孔恨不得對着天,誰也看不起。
霎時間病房裡隻剩下四個人。
褚寂旅守在一邊未置一詞。
於濯塵對别時竟:“我去找醫生問問後續情況。”
說着就轉身帶走了小黑,獨留褚寂旅和别時竟兩人。
出了門於濯塵果真朝醫生辦公室走,隻是留下了小黑,叮囑他:“你不必走太遠,護着他。”
小黑點點頭隐于暗色。
病房内。
别時竟閉眼假寐,企圖将那個人當做空氣。但是空氣一點也沒有空氣的自覺,總是來騷擾他。
褚寂旅在一旁坐了一會兒,欣賞了一會兒那張和自己有幾分像的面容。他歎了口氣,不得不承認,别時竟還是更像她一樣,有一身傲骨和執拗。
可是他最擅長的就是折斷傲骨粉碎執著。
良久他在窗邊的凳子上坐下,自然而然地拿過探病的果盤,從中尋到了一隻紅彤彤的蘋果,開始細細地削起皮來。
兩個人出奇地有耐性,誰都沒有先出聲,一個把另一人當空氣,而另一人完全不在乎。
“什麼時候知道的?”
褚寂旅突然出聲,手上的動作絲毫未受影響,刀滾果皮發出嚓嚓的聲音,在沉默的氛圍中格外突兀。
别時竟慢悠悠睜開眼,視線下移落到他削得十分精緻的果皮上,仿佛看見了斷痕,淡聲道:“忘了。”
是很久了,時間越長就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