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陌石坐在餐廳的位置上，托腮盯着裘夜，看得十分仔細，一寸寸描繪着他的線條，似乎在觀察着什麼。

火鍋店開在學校附近的步行街，不是很大，生意卻很好。他們坐在沿街窗戶邊上的位置，另一側是過道，經常有店員或者客人經過。

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踩着一雙輪滑鞋，正快速地在過道扭來扭去地滑行着，他的兩隻手上都端着裝滿調料的味碟。

白陌石目測，突然提醒道：【裘夜，小心旁邊。】

正低着頭勾選菜色的裘夜毫無反應，完全不知道後面有個小身影正朝他沖來。

小孩的速度很快，為了閃避另外一個客人，猛地撞上裘夜靠近過道的後背。

“爸爸！！！”

随着孩子的一聲尖叫，裘夜迅速側身，一把揪住他的後領，沒讓小孩摔倒，自己的黑色塗鴉T恤上卻被濺上了好幾點調料。

“對不起，對不起！”跟在身後的家長匆匆趕來，他先看了一眼被撞到的裘夜，又看了幾眼那件T恤上沙茶醬顔色的調料，和打翻在地的味碟，面帶羞愧地連連道歉。

裘夜一言不發地松開手。

小孩站直後也發現自己闖禍，看着整張臉都黑掉的大哥哥，露出怯生生的表情，伸出手想要幫他擦掉衣服上的點。

“停！”裘夜皺着眉毛，語氣不太好地低喝，阻止了小孩的動作。

那兩隻小手沾染的調料，比他衣服上的還多。這不是擦衣服，而更像是要拿他衣服當抹布擦手了吧。

“是我沒看好小孩，給您造成麻煩了。”家長扯過小孩，讓他呆在自己身後，“要不，我去旁邊給您買件衣服。”

步行街有很多年輕人的服裝店。

“不用了。”裘夜擡眼，深邃的眉眼裡滿滿都是不耐，語氣硬邦邦地說：“你們可以不要堵在這裡了嗎？”

“那我們……我們……”家長抓緊小孩的手，試探性地開口。

白陌石看着一大一小兩個人僵硬的模樣，一副想走又不敢走的樣子，笑了。

他慢條斯理地開口道：“這位先生，在店内讓小孩穿輪滑鞋，太不安全了吧。”

“那我不是道歉了嗎？我也說要買衣服賠，是你們不要。”家長轉頭看向白陌石，有點不服氣。

他覺得一襲黑衣的裘夜，一看就不好惹，見正主不打算計較，正松一口氣，但這個同伴卻揪着不放，心裡有些不滿。

“這次是調料還好，我朋友還幫您扶住了小孩，沒讓他摔了砸了。下次沒看好，如果撞到紅油鍋底呢？”狐妖笑眯眯。

他勾了勾唇角，盯着他們的眼瞳，輕聲說：“那潑到可是要毀容的哦。”

家長的臉色一白，嘴唇蠕動：“不會有下次了。”他拉着孩子準備走。

“小朋友自己還沒道歉呢。”狐妖的指尖朝向那個孩子，“做錯事的人，不能老是躲在别人身後哦。”

“快道歉！”家長一推孩子後背，怒斥：“早就叫你不要在室内玩輪滑！怎麼說都不聽！天天惹麻煩！”

小男孩蹲下身子，把自己的輪滑鞋脫掉，踩在地上。他朝裘夜走近兩步，捏着兩隻小手道歉：“大哥哥，對不起。”

裘夜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不道謝嗎？小朋友。”白陌石輕笑，提醒道：“如果不是大哥哥扶住你，你就要跌個狗吃屎，那樣玩輪滑還帥嗎？”

“謝謝大哥哥！”小孩又道了謝，才拎起自己的鞋，跟着家長走回自己的位置。

等他們走了，裘夜還皺着眉，死死盯着那幾處污漬，似乎不堪忍受。

“我去一下洗手間，你先吃。”裘夜低聲對白陌石說道，在白陌石點頭之後，才站起身來。

白陌石的金瞳微微豎起，泛起冷意的眼眸，過了一會兒，漸漸軟了下來。

“難道真的是我想多了？”他盯着裘夜逐漸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小聲地低喃。

裘夜快步走進洗手間。

洗手間裡沒有人，他直接把T恤脫了下來，露出整個上半身，鏡子裡的高大少年肌肉線條流暢，塊塊分明。

幸好今天穿的是深色的衣服，上面畫着的星球塗鴉本身也有許多色彩，他用洗手液搓洗了幾次，那幾塊污漬就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