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許驚筝準備出聲趕人的時候,林聽禾将水杯放下,走到她面前,一本正經地問:“那我們還可以回到以前嗎?”
許驚筝沒有回答,隻是審視林聽禾。
對方喝了熱水,唇色變得健康,臉頰也不複病态的蒼白,瞧起來倒是頗有幾分倔強和清純。
許驚筝沒怎麼思考,嘴唇微啟:“你覺得呢?”
“你還在意我,不是嗎?”林聽禾說着,手指爬上許驚筝的領口,“如果你真的一點也不在意我,不會一聽張姨說我餓暈就趕回來,陪我吃晚飯,也不會在我敲門的時候,拉開房門讓我摟抱。”
“哪怕過去兩年,你對我也還是情根深種,無法自拔。”
林聽禾語氣笃定地說:“許驚筝,你還愛我。”
許驚筝覺得好笑:“單憑這些,你就妄下斷言,恐怕有些武斷吧,我隻是不想讓你死在追悼會前,被外人猜疑。”
她眸光晦暗:“況且,我憑什麼還會對你情根深種——一個喜新厭舊,趨炎附勢,貪慕富貴的殘疾Omega?”
林聽禾咬着唇,忽然往前一步,主動吻了許驚筝的唇。
她很用力地貼在許驚筝的唇上,洩憤般啃咬,卻被後者輕而易舉推開,趔趄着摔進沙發。
“夠了。”
許驚筝稍微整理了下睡衣的領口,沒有去看林聽禾:“我給你十秒鐘,離開我的房間。”
林聽禾不甘心地喊着:“許驚筝,你不可以這麼狠心,難道之前你對我的愛都是演出來的嗎?”
許驚筝的動作一頓,緊接着她俯下身,倏地擡手落在林聽禾的肩上,将人往後壓。
她眼神狠戾地看着林聽禾,如果對方是故意挑起她的怒火,那麼林聽禾确實做到了。
“你憑什麼說我是演出來的。”許驚筝幾乎失去了理智,怒意翻湧着,将她的大腦燒得滾燙。
她帶了些恨意地凝視林聽禾:“是我對你不夠好嗎,兩年前被你像垃圾一樣随意丢開,現在又跑過來,假惺惺地指責我,也許我确實做錯了一件事,那就是相信你,天真地将一顆真心雙手奉上。”
林聽禾哭了。
哭得很安靜,嘴唇還死死咬着,看起來很可憐,倒像是許驚筝在欺負她。
許驚筝沉默片刻,站直身體,轉過身去:“你走吧,不要再試探我,也别再做無用功,我确實還會被你牽動情緒,但以後我會盡量控制。”
“如果你不聽勸,仍我行我素做些愚蠢的事,那我會讓你知道,招惹我的下場。”
幾秒後,房門開合聲響起。
許驚筝凝視着玻璃上的雨痕,莫名感到寂寥。
她清楚自己又失控了,按理說不應該這樣被對方牽動情緒,可她大概怎麼也無法做到真正的心如止水,冷酷無情。
林聽禾每一次試探,都像是在嘲笑之前的她,愚不可及奉上真心,以為可以換取同樣的愛意,卻被對方任意踩踏,一片狼藉。
她并非是個無堅不摧的人,甚至恰恰相反,她在溫室裡長大,未曾經曆過多的風吹雨打,哪怕看起來堅韌不拔,卻隻是虛張聲勢。
戴着沉穩的面具久了,連她自己都以為能做到真正的心無旁骛,可偏偏林聽禾是她的破綻,讓她一次次露出真正的面目。
沖動,冒失,容易失控。
可笑又愚蠢。
像個怎麼也長不大的幼童,卻努力裝出成人的模樣。
她不清楚林聽禾有什麼目的,對方的試探太過笨拙,連她都能看出問題,可又像是故意為了讓她看清,所以才一點也不掩飾。
但不管怎麼說,林聽禾都是個潛在的隐患。
許驚筝垂眸,她清楚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也明白需要跟林聽禾保持距離,以免惹禍上身。
這幾天來,她總是如此不斷告誡自己。
忽而雷聲大作,轟轟隆隆。
許驚筝睫毛輕顫,目光落在茶幾上的水杯。
不久前,林聽禾柔軟的唇曾貼在杯沿,慢慢抿水,模樣可愛又可憐。
啃咬她的時候,也笨拙得出奇。
心又一次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