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司瞿倚在玄關處,骨節分明的手指勾住秋起暮的衣角。月光透過百葉窗,在他眉骨處投下一片細密的陰影,襯得那張鋒利的臉龐多出幾分孩子氣。
十八歲的冼司瞿是越來越會撒嬌了,仗着自己明天會消失,總是向秋起暮提一些要求:“哥,我今晚想抱着你睡。”
“今晚,我也該回去了。”秋起暮看了看時間,“總不能一直待在你家吧?”
“有什麼不可以?”聽見對方說要走,冼司瞿一臉不高興,頂着一個一八九的硬漢身體,繼續對着秋起暮撒嬌,“我明天就消失了,你就不能多陪陪我嗎?”
“你明早醒來的時候會後悔的。”秋起暮突然想逗逗他,“知道留人在自己家過夜是什麼意思嗎?”
“我就是想……”抱着你睡覺。
冼司瞿話說到一半,秋起暮欺身上前,伸手捂住他的嘴,傾身湊近他的耳朵,沉聲道:“是一夜情啊。”
“我……”
下一秒,十八歲的純情小處男冼司瞿,直接從臉紅到耳尖。
秋起暮勾住冼司瞿的下颌,目光帶着幾分戲谑:“怎麼,害怕了?剛剛不是還想抱着我睡覺嗎?”
“哥,我們是戀人嗎?”冼司瞿腦子裡閃過一些不該想的東西,羞得跟個黃花大閨女似的,用手遮了遮臉,“可是,為什麼我家裡一件關于你的東西都沒有?”
“我們真的隻是一夜情嗎?”冼司瞿突然抱住他,“可是我真的好喜歡你,我十二四歲的時候很混蛋嗎?”
冼司瞿語無倫次:“你……那你别喜歡我了……不,别喜歡二十四歲的我了,他太渣了,你别喜歡……”
秋起暮忽然撞進對方溫暖的懷抱,聽見冼司瞿說的話,不禁愣了愣神,随後笑出了聲,捏了捏冼司瞿的臉。
“我們,沒有做過。”秋起暮微微用力,将冼司瞿那張俊俏的嘴揉成一個O字,“怎麼辦,你太可愛了,一時間,都不想讓那個冷冰冰的你回來了。”
“哥……”冼司瞿再次抱住他,耳朵紅得都能滴血,“你别說了,再說我就更不舍得走了。”
“去睡覺吧。”秋起暮拍了拍冼司瞿的背,輕聲道。
冼司瞿突然擡頭,對上他的眼睛:“那你還走嗎?”
秋起暮沒有直接回答他:“我去洗個澡。”
冼司瞿聽懂意思,立馬松開他:“好,我等你!”
等秋起暮出來後,冼司瞿已經先躺在床上睡着了。
還說要抱着他睡呢,結果自己先睡着了。
秋起暮坐在床沿邊,低頭靜靜地看了他一眼。睡着的人似乎有些熱,睡到一半,扯了扯衣領。
秋起暮垂下眼眸,淺淺笑了笑,下意識伸手撥弄着冼司瞿的頭發。
剛好抽身時,冼司瞿忽然轉身抱住了他。
秋起暮還以為是自己把冼司瞿吵醒了,結果隻是他在說夢話。
“小秋……”
撥開發絲的手驟然僵住,秋起暮忽然有些好奇他到底在說些什麼,俯下身湊近他的唇邊。
“小秋,幸好你還活着。”
秋起暮微微愣住,這句話在很久之前也有人曾對他說過。
秋起暮微微皺眉,似乎想要就這樣将冼司瞿的秘密全部看透:“你到底……”
他們組織裡的人,對十四歲之前發生的事沒有人記得。難道,他之前真的和冼司瞿認識?
深夜,偶爾疾馳而過的車輛碾過淅瀝的雨水,擦出一道水花。
智腦内忽然彈出新的消息,秋起暮從床上坐起身,身上簡單地披着一件外套,走到陽台上點了一支煙,随後點開消息看了看,給亓元發去消息。
淩晨兩點。
亓元:“還沒睡?”
秋起暮吐出煙圈,冷風從身上拂過,似乎反而讓他從不切實際的幻想裡清醒過來,淡淡笑道:“我睡眠淺,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過,我們亓醫生不是早睡早起的類型嗎?怎麼今晚這麼晚了,還再加班幫我收集資料?”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幾秒,随後有些心煩意亂地開口道:“最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
聽見對方說話想起一些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秋起暮現在對記憶這方面的事情太敏感了,立馬聯想到了他們來到組織之前的事情:“關于十四歲之前記憶的事?”
“不。”亓元說,“就是沒到組織多久發生的事,遇到了個人。”
秋起暮眼眸沉下幾分:“被人纏上了?要幫你解決掉嗎?”
亓元:“不用了,我自己看着辦就行。”
“行吧。”秋起暮說,“不過這次你可别再逞強了。”
煙霧缭繞間,一支煙的功夫轉瞬即逝,秋起暮緩緩吐出一口煙霧,随即熄滅煙蒂,漸漸放松下來後,他簡略地掃過智腦的文件,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淺笑:“資料找得很齊全啊亓醫生,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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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暮,第一次拿槍吧?槍要再拿穩一點才行啊。”對方的聲音蓦地從身後傳來,分明語氣溫和,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在害怕嗎?殺人的活,習慣就好了。”
那人突然從身後覆蓋住秋起暮的手,逼迫他将槍口對準跪在地上,已經奄奄一息的兩人:“你不殺了他們的話,下一個死掉的就是你。他們隻是混入組織的卧底罷了,命不值錢。”
秋起暮的雙手忍不住發顫,殺人的恐懼感惹得心髒不受控制地狂跳,血液充斥全身,麻木了手上的知覺,就連冷汗從他的鬓發滑落頸間也未曾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