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不知,化真這時候還要與廉孤飛說什麼,不少急性的心中均想:好麻煩一和尚。但才鬥了一場,似乎讨不到便宜。也望另有别法能止戈,或是能罷鬥一時也好,此刻也無人多口,任憑化真與廉孤飛相談。
廉孤飛懷怨多年不得發,一朝得釋,正滿是快意,被化真這樣攪擾,雖不敗興,卻也不欲理會,便道:“師侄,我沒什麼要與你說的。”
化真道:“師父将要圓寂時,有東西留與你。”
廉孤飛道:“什麼東西。”
化真道:“他老人家的舊物。”
廉孤飛思量片時,道:“我不要!”
化真道:“師父臨去時,把青衿劍給了談止師叔。另有一物,本是要給你的,可你一直不現身,此物便一直被我收着。”
廉孤飛注目向化真,隻是不言。化真道:“今日,施主既已決心要大開殺戒,想必老衲也是逃不過,此物再不給你,那往後便無時機了。”
廉孤飛道:“我與你師父,并無多深的情分。”
化真道:“可師父對師伯确是情誼深重。”
廉孤飛仰天長笑,道:“情誼深重?他和談止,處處算計于我,何來的情誼深重?”
化真道:“施主以為那是算計麼?”
廉孤飛道:“讓我永世不得在人前現身,那還不是算計麼!”
化真道:“施主,人命在你眼中算什麼?”
廉孤飛冷哼一聲,化真又道:“從前,廉元帥為保鄭國子民,守了涼州近三十年。不曾讓蕭軍踐踏涼州百姓,元帥愛惜他們性命。可是施主你,一次次設計江湖中人,凡你出手,必是死傷無數,與你有仇的無仇你都不放過。人命于你看來,便是草芥麼。”
廉孤飛道:“這幹你何事?”
化真道:“老衲不願理會你的事。隻是,你若說師父與談止師叔算計你,老衲不得不分辯兩句。”微微一頓,他道:“若不是他二位看你殘害無辜,也不會出手阻攔你。”
廉孤飛道:“一次次壞我的事成他們的名,還不是算計!”
化真道:“成他們的名?敢問施主,他們有何聲名,有何人記得他們?”他語音中,隐隐含怒,待得自個兒也回過神來時,心中暗想:“何苦來,竟是把數十年的修行也抛了。”
心潮回緩,化真又道:“廉施主,你手上沾了多少血自個兒明白,師父與談止師叔若不是念着同門之情,你早已不在這世上了。”
廉孤飛道:“他們若還顧着情誼,便該幫我,不是攔我!”
化真:“師父他們不過是想叫你勿要入歧途,隻是,你執迷不悟,他二位這才阻攔。如若不是他們念着往昔情誼,便隻憑郁師祖的一道師訓,你便無活路了。”
廉孤飛道:“哼!他們不是我,便不會明白我!”
衆人看廉孤飛隐然生怒,均自暗暗戒備。
化真道:“罷了,既與你沒法說得明白,便罷了。隻是,師父生前确是有遺物叫老衲轉交于你。今日注定為敵,便把前緣做個了斷,師父的遺物,你拿去吧。”
廉孤飛細細端量化真一陣,道:“看在你師父的面上,老夫今日可以饒了你,自然,日後也不會與你為難。”
化真道:“老衲今日将衆英雄召到此處,卻也招來了你。你要殺他們,老衲無能阻攔,我若獨活,對不住諸位英雄,不與他們同死何以自安。廉孤飛,你待會若要動屠刀,頭一個,便先砍了老衲。”
衆人想不到,化真方丈竟也有如此血性,各自暗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