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擡手扯了扯臉上的肉,“您看,我這廢寝忘食嘔心瀝血學得都瘦了,昨天上稱一看,瘦了三斤呢!”
“就你會耍寶,天天沒個正型,油嘴滑舌!”蔣正德闆着臉訓了她一句,擡手轟人,“走走走,趕緊回教室上課去!本來落下的就多,上課還馬馬虎虎,趕緊回去!”
何時雨并腳發出“啪”地一聲,擡手敬了個禮:“是!謹聽主任教導!”
氣得蔣正德擡腳要踹,何時雨早一溜煙跑走了。
數學老師今天有事,第一節課上的自習。數學課代表在黑闆上寫了本節課的學習任務——一張數學卷子,下課收。
何時雨見講台上隻坐了數學課代表,直接從後門進班回了座位。
周其野看她一眼:“沒拿書包嗎?”
何時雨拉椅子的動作一頓,坐下後才道:“沒。”
包裝小巧精緻的蛋糕盒子被無聲推過來,周其野語氣很輕:“你要的巧克力夾心草莓蛋糕。”
何時雨沒看蛋糕,盯着眼前不知被誰整齊折好放在桌子中央的數學卷子看似在想題。
周其野把蛋糕放進她桌膛,從自己鉛筆盒裡拿了隻筆放在何時雨手邊。
“要草稿紙嗎?”
說着就要抽出草稿紙遞給她。
“周其野,”何時雨叫住他,語氣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啊一樣輕松,“咱倆調個座吧,我下課跟老班說。學習小組也——”
“我不同意。”周其野語氣沒什麼起伏,他看向一直低頭看卷子的何時雨,又重複了一遍,“我不同意。”
何時雨拿起手旁的筆在選擇題上随意打勾,像是沒有聽到周其野說話:“就這樣,一會兒下課我就跟她說,早換完還能少耽誤一會兒你的學習時間。”
周其野聽出點意味,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蒼蠅:“你覺得咱倆做同桌影響我學習了是嗎?”
何時雨沒說話,從周其野的角度隻能看到她的側臉。
她的睫毛依舊那樣卷卷翹翹,像振翅欲飛的蝴蝶。
沉默在兩人中間蔓延,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周其野忍不住想要說些什麼,或是拒絕,或是挽留。
“難道不是嗎?”
何時雨語氣輕輕的,手中的筆不停。
“我跟你差得太多了,學霸。”何時雨終于肯擡頭看他一眼,周其野從她的瞳孔裡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她說完就重新低下頭去,沒再看他漆黑的眼睛。
“是因為我媽嗎?她就是這樣的人,我不是跟你說過嗎......”
何時雨打斷他:“不是,她說的挺對的。咱倆組成小組對你太不公平了,我幫不上你什麼,反而會拖累你。你媽是真心為你好,你别老跟她對着幹。”
周其野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境地。
何時雨調到了右邊第三排重新和甄巧當了同桌,班級第二的帶黑框眼鏡的小個子男生則成了他的新同桌。
那枚巧克力夾心草莓蛋糕出現在了他的桌膛裡。
“你喜歡吃蛋糕啊?”
小眼鏡看着他的新同桌捧着蛋糕盒子發呆,挺新奇地問。
學神也吃凡人的食物嗎?
周其野滿腔的煩悶難過不知所措纏成一個巨大的毛線團,堵在他的鼻腔、嗓子和心髒裡,堵得他不知道該如何呼吸。
聞言,他隻是禮貌性地應了一聲,并未多言。
小眼鏡本來也不是愛說話的人,搭句話純粹是為了跟年級第一拉近距離。
見自己熱臉貼了冷屁股,也就放棄和新同桌交流感情的想法,轉身做自己的題去了。
甄巧又和好姐妹做回了同桌,心裡高興得不行,拉着何時雨叽叽喳喳個不停,從鄰居家的金毛生了隻黑色的狗崽到隔壁班俞奇昨天摔了個大屁墩,講着講着先把自己逗笑了,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後合,被英語老師點起來回答問題,還是何時雨偷偷提醒答案才順利坐下。
“哎...怎麼了小雨,怎麼這麼消沉?”
甄巧看出她的不對勁,戳了戳她胳膊。
“發燒了?怎麼打蔫兒呢?”
說着就去摸她的腦門試溫度。
“比我的還涼啊...這叫低燒不?”
何時雨感覺自己遲早得被她氣死。
把她的手從自己腦門上扒拉下去,何時雨把整張臉埋進胳膊裡,悶悶道:“沒發燒,就是困了,幫我看着老師點,我睡會兒。”
“哦...哦,行,你睡吧,我就看你臉色好像不太好,又熬夜了吧?我跟你說,你再這麼熬下去,遲早熬成樓蘭幹屍,到時候直接上恐怖片劇組面試去,人直接當場錄取你,你也算大明星了,到時可别忘了我這個糟糠之妻。”
何時雨早習慣了她的唠唠叨叨,拿她的話當助眠白噪音。
她昏睡過去的前一秒還在想,跟奶奶長大的實力果然不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