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隐隐約約的,她一直知道自己在做夢,從起初不願醒隻想一味逃避,到最終強制幹預,她太想知道那日發生的一切會怎樣落幕。
緩緩睜開眼時,一陣心悸,前所未有的疲憊感席卷全身。嗅到一股清淡的藥味,似有似無的。
“娘娘......”
熟悉的聲音自耳畔傳來。
“娘娘醒了!”
陸允慈盯着眼前之人,頭腦出現一瞬空白。
“娘娘,我是白芷啊......”
對,是白芷。
陸允慈痛到揉了揉頭,意識這才逐漸回籠。
“江潮怎麼樣了?”
她迫切地欲要知道答案。
白芷欲言又止,迅速岔開話題:“娘娘,我給您倒杯茶吧。”
此刻,屋中隻有她與白芷二人,陸允慈禁不住擡高了聲音。
“你實話跟我說,他沒死,對不對?”
白芷下意識便拉住她的手,認真地說:“娘娘放心,太醫院診斷,他如今已然心血耗盡,熬不了幾日了,這件事,的确對他打擊不小。”
陸允慈愣愣地看着她,難以置信地眉頭一皺,閉上眼睛,眼淚不受控落下。
“娘娘......”
安慰的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白芷心底一陣鈍痛,眼淚亦奪眶而出。
陸允慈攥住他的衣袖,攥得很緊。
為什麼?
為什麼?
他不是一向最看重江臨州的嗎?那日前來之人何其之多,衆口铄金,此等不.倫之事傳遍後宮,江潮定要大怒,如今他的身子骨,怎麼還能再撐下去?
抽噎、甚至倒吸氣,一口氣一時透不過來。身上凍一層冰殼子似的,完全僵住,連心髒都被凍住,無法跳動。
平靜下來後,她一直在愣神,下意識地思緒放空,隻因但凡想到任何關于江潮的事,她都會頭痛欲裂。她從未這樣累過,好似一點力氣都不剩。
傍晚時,白芷送來餐食,陸允慈實在沒胃口,就讓她退下了。現如今,她隻想一個人靜靜待着。聽白芷說,江潮令她禁足于此,非召不得外出。
一直到深夜,她閉着眼睛躺着,頭一直昏沉沉的,長久麻木下來,倒不覺得有什麼,隻是窗外的風吹進來時,帶來的涼意有些刺痛。
意識逐漸模糊,但無論如何是睡不着的。
隐約聽到一聲悶響,門被推開了。
一陣寒光照了進來,接着,是門關閉的聲音。很快,室内又恢複寂靜。
腳步聲一下又一下,陸允慈心頭一緊。
步伐聲直奔床畔。
越靠近,那股酒味便愈發濃郁,浸潤在空氣中,發酵似的。
今夜真正的目标,正沉沉睡在床上。被子全然将她遮蓋,隻有些許烏黑的發絲露了出來。
突然,陸允慈感到腳下一涼,有什麼東西自下朝上緩緩前進,很快壓在她胸口,沉甸甸的,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是江北塵,她意識到了。
江北塵從被子裡探出頭,看到她面色瘦削憔悴,緊抿着嘴,雙手自然交疊攀着肩膀,睡相倒乖巧娴靜。
他微微側過身,直勾勾地盯着她,意味難明。
在這般目光的注視下,陸允慈依舊呼吸平穩,未有絲毫變化。隻是那股酒意醺醺然飄入腦中,讓她有些受不住。
他輕輕将她衣領解開,不輕地揉捏起來,說不清是前.戲還是調情。
有一瞬的回避,她悄悄将臉轉向一側,烏黑的頭發将半側臉頰包裹。
黑暗中,不能完整看到這張白皙到透光的面頰,江北塵原本作亂的手開始上移,至她纖細的脖頸處,微微用力,挪正了臉頰。
接着,他便伺機而動,用手指描摹她姣好的五官輪廓,眉弓、眼睛、鼻子、嘴唇......
等了好久,卻不見她醒來,他嗤笑一聲,剛打算轉身離去,但很快又改變了想法。
他繼續朝被子裡探去,一點點将其外衣褪去。
說不清是什麼想法,他不由自主吻上她脖端。
接而埋首向下,銜住她身上最後一枚扣子,輕拉慢扯。黑暗中,響亮的“啪嗒”一聲,扣子掉了。
他看到她的臉繼續側轉,快要深埋于枕頭裡,脖子彎成一道脆弱的線。
江北塵眸色一暗,牙齒倏地用力,在她原本嶙峋的鎖骨上留下一記鮮明的血色咬痕,完美将江臨州留下的痕迹覆蓋。
他逐漸慢下來,用嘴唇溫柔探索,這是他第一次做這種事,用柔軟一點點融化她僵硬的身軀。
陸允慈的心跳頻率不受控地加快,近在咫尺,肌膚相貼,江北塵當然可以清晰聽到。
嘴唇在她心口處蹭了蹭,隔着最後一層輕如薄紗的貼身之物。
她下意識輕輕抖了一下,被江北塵察覺。
他看出了她用了極大意志力才保持了表面上的“沉睡”,她隻是不想面對他罷了。
他将被子蒙上,滾燙的氣息噴湧至她肩窩,過于狎睨,仿佛隻要與她相貼,便能在由被子營造的相對封閉的空間内得以喘.息。
片刻,她的心跳聲愈發急促,連帶着錯亂了的呼吸。
這一刻,他也隻想逃避。手落于她腰側,汲取着美好的肉.體。仿佛她繼續裝睡,他便可以繼續為非作歹,末了,相安無事。
不過,這樣太過危險。虛幻不真實的感覺宛若夢境,營造了她與他情投意合的假象,實際不過是各懷心事的兩個人。
可在這偌大的皇城中,她與他最終的目的是一樣的,殊途同歸之人,總要結伴而行。
在這一刹那,他隻有她。
究竟什麼是因,什麼是果,或許,都不重要了。
手心不停在皮膚上流連,單方面地獲得歡愉。
将裹緊的被子微微掀開時,冷空氣襲來,江北塵清醒了不少,從方才那一場自我編織的錯覺中醒來。
借着窗外清冷的月光,眼睛看向她,她面頰、脖頸、鎖骨處......全都染上了一層薄紅,黑沉沉如鴉翅的睫羽自然垂下,微微發顫着。
他情不自禁地認真盯了她好一會,鮮妍的美人面。
平靜下來的她若一面高懸的鏡子,清晰映照出他的貪婪與不堪,在她面前,他有罪似的。他很想更進一步動作,末了,硬生生止住。
她唇形很美,很多時候,他都想讓她主動張開。或許,必須要等到那時,她亦情難自禁之際,随着他劇烈的動作,被迫開口喚出聲音。隻有那樣了。
一切美好如夢初醒,他伸手,蓋住了她此刻輕微掙紮的眼睛。
“睡不着嗎?”這是她昏迷三日醒來後,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剛聽到他開口,陸允慈瞬間屏住呼吸。
他手心輕撫她睫毛時帶來絲絲癢意,還有......
濕潤。
無端的淚,就這般順着手掌,流進了他心底。
待到睫毛的顫抖止息,他側躺于她身旁,将她攬入懷裡。
可總覺得還不夠近,胳膊下意識收緊,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
手拉過她的手,強行十指相扣。倘若她要繼續裝睡下去,自然無法掙脫分毫。
肌膚緊密相貼,熱量傳遞,餘溫綿長,缱绻悱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