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兩人無聲對峙。
末了,是她先開口:“你怎麼來了?”
還未見過她這般模樣,剛從夢中醒來,說話時帶着濃濃鼻音,江北塵覺得有意思,輕笑。
“這裡是東宮,一切事物皆歸我所有,我為什麼不能來?”
說罷,他極其刻意地補充:“你自然也是我的,我的太子妃。”
陸允慈沉默了,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
接着,他關切詢問:“方才我是凍着你了?”
她還是不言。
不過不需要她回答,他便火速采取了行動。
黑暗中,衣衫落地的聲音響起。
!
“江北塵,你......”
不過須臾,江北塵就将外衣紛紛褪去,幾近赤.裸着身體,用力地将她帶入懷中。
“這樣子,可暖和些?”
“江北塵!”
聽到她這般急切地喚他的名字,一時間,他血脈噴張,很享受這樣的時刻。他喜歡聽她喚他,無論何種語氣,急切的、嗔怒的、平淡的......
他最最受不了她當他如空氣般無視,不聞不問,他亦害怕那樣。
過于熾熱的溫度隔着薄薄的衣衫傳來,冷熱快速轉化間,她有種被燙傷的錯覺。
緊實得如被精雕細琢般的身體,輪廓線條分明,陸允慈清晰可感。細膩的觸感,有力的手臂環于她腰間,她無法挪動分毫。這樣的姿勢,她一舉一動都能被他輕易察覺,束之牢牢。
他習慣性地埋于她敏感的肩上,順勢将她肩上輕飄飄的布料下移,香肩半露,他似狗嗅到肉般咬了上去。
陸允慈渾身一陣顫栗,江北塵當然察覺,當下便欲将蠟燭點燃,他知道在燭光下,可以看見她臉上的紅暈。然而,隻是想想罷了,若定要如此,恐怕她會真的生氣。
“外面在下雪,很冷。”他與她分享。
“不知明日醒來,能否在院内堆個雪人。”
“你要在這裡過夜嗎?”黑暗中,她聲音很輕。
懷中人此刻這般溫順,江北塵十分受用。
“不可以麼?”他反問她。
自成婚那夜起,不必說行周公之禮,就連同床共枕,亦是從未有之事。
陸允慈沉默着,沒有回答,江北塵隻當她是默認。
當下,氣氛旖旎。
今日正午,江北塵沐浴熏香,特意用了花瓣,隻因他一早便得知今日江潮設宴,他将與她相伴而行,宴上,亦有很長一段時間坐于她身側。她大抵會喜歡這般味道,江北塵暗暗想着。
雖不知尋常夫妻如何相處,但每日同床共枕大抵是慣例,他與她,或許早該如此了。
這段時間,他覺得自己有些失了智。隻因她每每對那個叫白芷的小丫頭說話時,總是那般溫柔,臉上挂着笑意。可這般态度,在面對他時,總是少了幾分......
他說不上來是少了什麼東西,久而久之,心底的異樣愈發難以忽視。她真的喜歡他嗎?她真的會好好對他嗎?或許,他應暗中派人監視她與白芷的一舉一動......
完全不知江北塵在想些什麼,陸允慈隻覺得好累。被窩裡多了一人,溫度比以往要高,在凜冽的冬日,确實安逸許多。
末了,她有些困頓,閉上眼睛,腦袋昏昏沉沉的,身體下意識蜷縮,雙臂輕輕環住膝蓋。
江北塵卻過于亢奮,睡不着了,但又不敢随意翻身,驚動懷中之人。
隻是她這張臉,漂亮得有些過分了。今日宴上,不少人對她投來晦澀難明的目光,男女皆有之,尤其是江臨州。
就這般想着,一個荒謬想法忽而闖入腦海,或許,他應找準時機,将江臨州徹底解決。
他有些後悔,不該讓她出現在這麼多人面前的,不應讓她摻和進來,太招人。但這又怎麼可能。
——但沒關系,日後他多加留神便是。
不知何時,窗外雪停了。
江北塵最終睡了過去,睡夢中,下意識将她抱得更緊。
冬去春來,意外的風平浪靜。
對于江北塵要與自己同床共枕一事,陸允慈并沒有抗拒。如果這是他所認為的“甜頭”,陸允慈當然願意犧牲自己,穩住他的情緒,現如今,解決江潮才是要事。
她察覺出江北塵心情很好,盡管他未整日嬉皮笑臉,但她還是窺見了端倪。兩人間的對峙少了,他終于沒有如從前般愛找白芷的茬,安分下來。
或許,她的溫順與乖巧于他而言很受用。
江潮開始咳血的消息是楊沫告訴她的,當時養心殿,不少太監宮女看到,連夜喚了太醫。禦前伺候之人,自然更懂規矩,無一人外傳,消息封鎖徹底。
得知這事後,陸允慈喚來白芷,“殿前的人懂規矩,可别宮門前的人就不一定了。”
四目相視間,白芷立刻會意。
不過一日,皇上咳血的消息不胫而走,阖宮上下,沸沸揚揚。
陸允慈内心一陣快意,十年前,江潮謀逆,殺死她父親令她流離失所之時,他們的命全然掌握在江潮一人手裡。如今,倒反過來了。
君主抱恙,則國不安。江潮不肯拱手讓權,為穩住局勢,亦隻能依賴仙丹,繼續吊着這口命。
然而陸允慈卻不想再陪他繼續耗下去。
-
江臨州心情不好。
自她成太子妃之後,給皇上請安時,便常常遇見。
她既不喜歡江北塵,又為何要當他的太子妃?難道她隻是貪圖榮華富貴,妄想有朝一日成為皇後?
想到這裡,他嘴角泛起不懈的嘲諷。
若真如此,她押錯了人,太子之位,是他定要奪取的。
偶爾她請安時單獨撞見他,總朝他投來意味不明的目光,若是江北塵在,她便會收斂許多。
見風使舵的小賤人......
他心底暗罵。
回到永和居,他将冷卻片刻的茶水猛灌入口中。
鼠目寸光的東西,竟真的和江北塵成婚,成了他名正言順的“嫂嫂”......
他後槽牙都要咬碎。
他開始浮想聯翩,将一切惡劣罪名安插于她身上。
小年夜,江北塵那副得意忘形的嘴臉......
他又算什麼東西,一個女人而已,得到又如何?江北塵在他面前這般做作,甚至當着父皇的面譏諷他。
這口氣,他遲遲難咽下去。
這時,身側随從走了進來,将一字條交給他。
“這是什麼?”
“是白芷姑娘給的。”
白芷是她身側的婢女,江臨州自然知道。
......
夜裡卯時,陸允慈來到夢章台時,江臨州已等候她多時。
“嫂嫂在此約我見面,何事?”
眼見四下無人,他一副渾不吝的态度。
“無事,便不能來找你麼?”
聽到她這句話後,江臨州眼底原本的笑意徹底消失殆盡。
她拿他當什麼?
見他遲遲不說話,她目光沉沉地看向他。
又是那樣的目光。
不知哪來的沖動,他“啪”地扯住她手腕,舉至自己跟前。
陸允慈微微皺眉,但還是心平氣和地開口:“你這是幹什麼?”
“明明是我要問嫂嫂,嫂嫂這是要幹什麼?”
她手腕太過纖細,江臨州不自覺攥緊、用力。
“屢次招惹我,嫂嫂是把我當成一條狗了嗎?”
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說到最後,他幾近咬牙切齒,眼底的惡意呼之欲出,愈發令人難以直視。
“難道......”
她忽而止住,頓了頓,繼續說道:“這不是你自願的麼?”
自願什麼,不言而喻,她亦點到為止。
江臨州發狠盯着她,她漆黑的瞳仁清透到如荷葉上的露珠。從始至終,難不成隻是他一人動心忍性?他猛地湊近,臉頰幾乎貼上她的臉頰,随之嘲諷地開口:“是啊......”
“作踐别人,有意思嗎?”
“江臨州......”
聽到她喚他名字的那一刻,他心底的怒氣再也抑制不住,看着她将手抽開,揉了揉手腕。
夢章台上有不少空蕩蕩的房間,好久未有人居住,他拽住他,不由分說,随意找了一間破門而入。
他扳住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扣至牆上。
“你給我好好說話。”
脊背撞上牆,她倒吸一口氣,冷眼看向他:“你這般無理,讓我如何與你好好說話。”
他一把捏住她下巴,沉聲警告:“這裡隻有你我二人。”
他點到為止。
“我隻是希望你冷靜一下。”
江臨州沒有接話。
手指重重摩拭着她的脖頸,片刻便留下了指痕。是她太過白皙,稍一用力,便能留下痕迹。想到這裡,他粗暴地扯開她的衣襟,裡衣徹底暴露于空氣中。
下一刻,他磨砺牙齒,不顧一切地狠狠咬于她鎖骨的凹陷處。
“你幹嘛!”陸允慈痛到應激般後退,猛地将他推開。
她捂住自己右側的鎖骨,然而,無濟于事。上面已然留下了鮮明的牙印,鎖骨處猩紅點點,落于白皙之上,觸目驚心。
她轉身便要走。
!
如獵物要逃走般,江臨州眼底露出瘆人的精光,他快步上前,重新将她摁回牆上。寬大的手不由分說,束着她兩隻手腕便高舉至頭頂。她被迫抵着牆面,一個極屈辱的姿勢。
原來紅杏出牆之樂趣,遠不及強迫一人“紅杏出牆”來得快意。他不由分說,湊上前,聞到血腥味的那一刻,貪婪地吮了上去,鐵鏽般腥甜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
小年夜江北塵置他于尴尬之地,他總要報複回來。不如神不知鬼不覺,得到她,就是羞辱他的最好方式。更何況這裡,隻有她與他二人,千載難逢之良機。
她雙手用力掙紮,指尖快要發白,卻遲遲難以掙脫逃離。
喘.息聲與啧啧吮吸之水聲相交雜,竟意外和諧。陸允慈用盡所有力道,卻都被他壓了回去。
拳打腳踢間,不過是增添了些扭曲的情趣,似砸在棉花上,根本無法撼動江臨州分毫。他愈發興奮,開始粗暴地撕扯她的衣物。
“啪嗒”一聲,他将她一支簪子取下,烏黑的頭發霎時如瀑布般垂下。
美得驚心動魄。
陰白的皮膚似終年不見太陽般,此刻大肆暴露于空氣中,竟沒有絲毫江北塵留下的痕迹。一時間,江臨州血脈噴張,心髒跳動得愈發厲害,他稍一用力,便留下了鮮明的指痕。
纖細的脖頸被迫仰起,彎成一道脆弱的弧度。江臨州如野獸捕食獵物般先咬其咽喉,磨牙吮血,重重咬上了她脆弱不堪的脖頸。
隻是這裡未有一張床,實在可惜。他索性拽着她零散的衣物直接将她往懷裡帶,她趁勢反擊,胳膊肘狠狠向他頂去。
江臨州悶哼一聲,下意識反擊卻失了力道。她被迫背過身,頭撞向牆面的那一刻,眼前頓時一黑。
“何必呢,自讨苦吃。”
盯着面前紅了眼的人,他讪讪開口。
“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陸允慈事先有準備,袖中迅速掉出一金屬利器,朝江臨州胸口刺去。
尋常人看到這般場景定要迅速後退,可江臨州自小習武,在刀尖舔血的環境中長大,自然不懼,他迅速閃躲,而後猛攥住她的手腕,用力。
陸允慈手下一松,東西“哐當”落地。他這才看清,原來是把鋒利的小刀,他将刀刃飛快朝遠處踢去。
危險工具遠離,他愈發放肆,連血液都變得滾燙起來,一手握住她下巴,不客氣地向上扳起。
“怎麼,太子妃娘娘還想殺了我不成?”
她劇烈地喘着氣,被江臨州更狠地抵于牆上,奮力掙着。
血腥味從掌心傳來,不知何時,江臨州手心出了血,大抵是方才奪刀之時傷到的。他如畜生般,見血愈發興奮,急切地塗抹于她陰白的臉頰上。
陸允慈借機用力一咬。
“嘶......”
他立刻收了手,直接用力掐向她纖細的脖端。方才那一下,痛到他頭皮發麻,怒火徹底被燃起。
“你不喜歡我對嗎?可你亦不喜歡江北塵!既然如此,我和他在你心底就該是一樣的,為什麼他可以的事,我不行!”
陸允慈将頭狠狠朝前一砸,他吃痛後退,被迫松開了她。她亦有些懵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意味。
她趕忙跌跌撞撞朝門口走去,然而江臨州很快反應過來,從身後一把将她抱住,硬生生将她拽了回去。
她不停發抖,江臨州落于她腰間的手用了十足的力道,灼熱的呼吸噴湧而來,他完全像隻獸。
可無論再怎麼費力,她就是難以掙脫那雙強而有力的手臂的桎梏。帶着焦灼溫度的那隻手,很快就覆于她顫栗的皮膚之上。
這一瞬間,江臨州大腦“轟”的一聲一片空白,氣血急劇上湧,迫不及待。
他徹底忍不下去,一手便能将她的腰環起,不盈一握。
陸允慈用了些力道将他絆倒,兩人一齊跌落在地。
她迅速站起,攏了攏淩亂的衣衫,看向他時,眼神帶着乞求。
他怒罵着起身,掐着她的脖子直接将她摁倒在地。
後腦重重撞于冰冷的地闆上,還來不及感受疼痛,意識便出現了長久的斷裂。待她回過神時,腰部懸空,雙腿已然被他扛至肩頭。
“江臨州......”
他不動聲色地看着她,沒有停下的意思。
她眼睛盛滿破碎的光,比他小了不知多少的身形,能輕易地被随意攀折。
他就是要将她折斷。
她抖到他需加大力道才能将她摁住。
尖銳的、不似人般的慘叫從他耳畔炸開,耳朵被這樣的聲音震到發出嗡嗡響聲。
這樣的驚叫聲讓江臨州不免一頓,身下之人神情近乎絕望崩潰,她舉起手腕,放于唇邊。
!
他立刻識破了她的意圖,再度将她手腕握住、收緊,束于頭頂。咬破手腕自戕的方式,何其之痛,虧她想得出。
“嫂嫂,我是不是該誇你......”
“剛烈?”
“江北塵知道你這般為他守身如玉嗎?”
當預想的一切真的發生,陸允慈才明白,有些事她沒辦法接受。她自以為能将這具身體與自己的意識徹底割裂,到頭來,才發覺是這般難。
她渾身不住地痙攣,無助到了極緻。
“這般想用牙齒,我給你東西咬。”
說罷,他惡劣地将手指朝她唇中探去。
事至此,過度的亢奮令他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畢竟,疼痛亦是她賜給他的。
無數個夜晚積聚起來的隐秘欲望終于要變成現實。
另一隻手輕輕掐起她臉頰,“嫂嫂,将眼睛睜開看啊......”
他享受事前延續的快樂,就如從前皇上命他審問身陷刑獄之人時,他總要用盡各種方式嚴刑拷打,在死亡發生之前,他永遠享受如此百般折磨的過程。
她身體持續地發顫,胃裡一陣暗湧。
她将頭偏向一側,緊緊盯着眼前這扇門,隐約察覺,屋外,黑漆漆一片,天色徹底暗了下來。
“像嫂嫂這般人,他江北塵喜歡,我亦喜歡。”
他在她耳畔劇烈喘.息,眼底俱是嗜血般的狠戾。
陸允慈垂着眼睛,不再說話,纖長的睫毛不知何時被打濕。
“一會喚出聲好嗎?”他得寸進尺。
她一味搖頭,卻沒了再度掙紮而起的力氣。
這麼漂亮的臉就該這樣,因即将到來的情.事而抗拒,一向清冷的臉上露出這般乞求可憐的神情。
話不經大腦思考便脫口而出,他将自己所有惡劣的一面盡數展現于她面前,強迫她全部接受。
“既不喜歡江北塵,你又為何要嫁給他做那太子妃,婚後依舊那般莫名其妙地看我,你真就這般賤?”
這般污言穢語,她沒法不聽,漂亮的一張臉扭曲到不成樣子。
她渾身都很痛,血液不停倒流,身體發涼。
她太抗拒江臨州了,身體的反應太過真實。
但為達成目的,于她而言,一切皆能當作籌碼,包括她自己。
屋外,急促的腳步聲忽而響起,看來有不少人即将趕來。
!
霎時,陸允慈的眼睛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轟”的一聲,門被用力推開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除此之外,還有不少人跟來。
這一切,如她所願。
她就是要親自将這水攪得更渾。
“嚯”的一聲,劍出鞘的聲音。
鋒利的亮片從她眼前劃過,她終于松了口氣。
漸漸的,周圍的所有喧嚣聲,她什麼都聽不到了,就這樣失去了意識。
如果不需要醒來,該多好。
這是她第一次産生這樣的想法。
她擔憂、害怕,她将自己完全當作籌碼放于天平之上,待到醒來之時,是否真的能撬動另一端的重量?
再度陷入了那樣的夢境。
“不要再回頭了。”
又是那個熟悉的女人的聲音。
她想告訴那個人,她當然不會回頭,因為她身後,唯有廢墟。而森林盡頭的前路,亦沒有比廢墟好多少。
陸允慈醒來時,已是三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