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無風,中秋月圓。
江北塵時隔多日再度來到了瑤光閣。
時值中秋,瑤光閣小廚房今夜的餐食比以往更豐盛,杭影一如既往,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姐姐,你今天真的好漂亮啊......”
“你和三哥配合得好默契!”
“姐姐,你知不知道,當時大家都在看你和三哥,你們......”
“杭影,食不言。”江北塵生硬地打斷。
杭影:???
她詫異地瞥了自己二哥一眼,隻見他闆着個臉,一副怨氣很重的模樣,實在匪夷所思。
敏銳嗅到不對,她乖乖住了嘴,開始專心吃飯。
陸允慈愣了愣神,擡頭看了他一眼。
他正哀怨地看着她。
陸允慈:“......”
片刻,酒釀圓子呈上,色澤晶瑩,點點桂花撒于其上,淡淡清香随之傳來。
陸允慈盛了一碗,輕輕放于江北塵身前。
江北塵:!!!
于是,他又悄悄看了她一眼。
陸允慈不再理睬他。
他默默将那碗酒釀圓子喝了個幹淨,不知為何,有那麼一點感動。
餐後,在江北塵想要踏入偏殿前,陸允慈便将門緊關,意思不言而喻。
他隻能默默退出,想着那碗酒釀圓子,離開瑤光閣。
透過窗戶,隐隐看到他徘徊好久才離開的身影,陸允慈想,或許可以加快速度了。
次日早朝,波谲雲詭。
一場秋雨一場寒,部分地勢較低地區這幾日遭連綿秋雨,積水成患,不少百姓房屋被沖走,無處為家。眼看秋意漸深,凜冬将至,朝廷治理水災救濟百姓義不容辭。
江北塵身為太子,主動獻上良計,為此,他調查思索了好久。江潮欣然采納,卻派出江臨州前去治理,聽聞此,江北塵頓時愕然。
衆目睽睽下,還未等他提出異議,太書令張闊便主動附和,聲稱願與江臨州一同前往,不辭辛勞,因地制宜,盡綿薄輔佐之力。江臨州立刻作出保證,會讓水患得到高效治理。
二人一唱一和,根本沒有吧江北塵這個太子放在眼裡。
江潮同意張闊跟随,随即看了江北塵一眼,結束了今日早朝。
早朝後,江北塵前去面見江潮當面對質,他實在不明白江潮此舉是為何,明明是他獻上的計謀,到頭來,反倒為江臨州做了嫁衣。
如若江臨州依照他的計策大獲成功,到頭來甚至會在百姓間獲得威信,美名遠揚,這實在于他不公。
“父皇既已屬意兒臣為太子,為何很多事不肯交于兒臣,反倒讓三弟越俎代庖?”
大殿中,江北塵聲音沉而有力。諸如此類的事,曾發生過多次,他不願再忍下去。
江潮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朕以為你早該明白。”
“父皇讓兒臣明白什麼,兒臣又該明白什麼?”
江北塵瞬間提高聲音。
“你生母是卑賤的,你又有何不同?!”
聽聞此,江北塵渾身一顫,當即忘記了反應。
“當年,你母親不過是江家府上最低賤的婢女,就連廳前灑掃之類雜事都輪不到她做,她就是這般粗鄙不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
“她竟敢趁朕酒醉之時肆意勾引,妄自将你那個早夭的大哥生下,簡直是膽大包天,險些壞了朕的大事!”
“當時朕與孝靜皇後母家已有婚約,不敢将此事洩露分毫。那段時間,朕每日心驚膽戰,都是被你那恬不知恥的母親害的!”
“前些日子,你竟敢擅作主張,在那女人祭日前後,以功邀賞,讓朕為其遷墳,入皇家陵寝,實在大逆不道!”
江北塵一陣發懵,血液劇烈上湧,忍耐許久的憤怒抵達閥值。
“再怎麼樣大哥都是父皇的親生骨肉,父皇為了和孝靜皇後順利成婚,連着幾日将母親與當時還在襁褓中的大哥關入府中密室,亦沒有撥人照顧,任母親苦苦哀求,仍要息事甯人!”
“在父皇與孝靜皇後成婚當日,大哥高燒不退,無人醫治,父親不管不問,安之若素地掩蓋一切,乃至大哥在那夜早夭,母親傷心欲絕!”
“父皇口口聲聲那樣看輕母親,但是在那之後,還是與她有了兒臣和杭影,父皇不覺得自相矛盾嗎!”
話音剛落,“啪”的一聲便從耳畔傳來,随即耳鳴般嗡嗡一片。
江潮用力甩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