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江北塵沉着聲音開口。
“太子殿下。”她趕忙行禮。
自潭家之事後,二人已許久未見。
今日這個日期于江北塵而言非同尋常,他方才在禦花園的孤心亭中有一瞬的無措,想要排解心緒,剛彈起箜篌不久便被突如其來的琵琶音打斷。
直至此刻,他心底依舊不忿,于是開口發難:“你可知潭越近況如何?”
陸允慈不言,等待他進一步說明。
“他失心瘋了,隻要有人去看他,他便把那人當作是你,不停地喚着你的名字,潭府上下,亂作一團。”
他面無表情地告知。
“沒想到譚府,竟也有太子殿下的眼線。”
陸允慈的心微微一顫,徹底意識到眼前之人并不似潭越宋明康之流般好對付。
僵持不下中,她快速轉移了話題。
“太子殿下也喜歡‘故園無此聲’這個曲子?”
說罷,見他沉默不語,她抱着琵琶半遮面孔,就着方才他們未完成的部分繼續彈了下去,餘音繞梁,婉轉悠長。
她悄悄打量着他,察覺出今日他情緒不對,不似往日那般從容不迫。琵琶聲再度響起的那一刻,近在咫尺,她捕捉到了他身體輕微一顫,看來這首曲子于他而言,同樣意義非凡。
曲終,她将琵琶輕輕放下,走近一步,輕聲問他:“方才,是我讓太子殿下想起了什麼嗎?”
看到他腰間配戴的如意鎖香囊,陸允慈眸色一暗,那是她的,上次在寶月樓掉落的。
“太子殿下,這香囊......”
話說一半,她停住,擡眼看向他。
呼吸交錯間,他不動聲色将香囊取下,遞給了她。
交接的刹那,陸允慈冰涼的指尖在他手心輕輕劃過,自然而不刻意,畢竟接拿東西時,手指不小心相觸是無比正常的事。
教坊内,黴綠斑斓的銅香爐正飄着白煙,空氣中處處浸潤着檀木的香氣。白煙化作一把手,不經意地撥弄琴弦。
在陸允慈手指輕輕劃過他掌心的刹那,江北塵聽到“咔哒”一聲,心底緊繃了一整日的那條弦,斷了。方才無意間與她合彈的那首故園無此聲,此刻混亂了起來。
霎時,雜音四起。
莫名的躁郁湧上心頭,幾乎是一瞬的沖動,他将她手中的香囊奪了回來,随即眼神陰翳,死死注視着她。
“這香囊,不是你故意掉落讓我拾到的麼,現在理所當然要回去,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