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昨日潭越和宋明康為何突然打起來?”
思索片刻,她答:“因為我。”
說話間,一護衛匆匆來到江北塵身側,低聲耳語了好一會。
眼見江北塵臉色驟變,陸允慈緊張到将手攥緊,如果她沒猜錯,江北塵應該馬上就要離開了。
誰知,他示意護衛退下,很快恢複了鎮定。
?
不對......
是哪裡出了問題?
方才護衛告知他的消息,不出意外,應該是......
“姑娘可知潭家今日并不太平。”
“?”
她茫然地看向他。
這和她想的不一樣,常老将軍那邊,難道沒有得手?江北塵為何會突然提起譚家?
她努力維持鎮定,“譚家,怎麼了?”
“姑娘真是好本事,剛讓宋家公子深陷大牢,今日上午,又讓潭越為你毀了婚約,與潭将軍大鬧了一場。”
說着,江北塵舉了舉手中的茶,漫不經心遞于唇間,似是聞了聞茶香,但并沒有品其中滋味。
“我沒想到竟然這麼快。”
她知道潭越有婚約在身,那日在文翰齋,她隻是告誡潭越想清楚,沒想到他竟這麼快做了決定。
她深知在聰明人面前遮掩反倒會欲蓋彌彰、漏洞百出,索性痛快承認。畢竟從昨晚到現在,江北塵願意陪她把戲做全,說明他從中亦是有利可圖。
其中緣由,根據近幾年的波谲雲詭,陸允慈不難猜出。
“起風了。”
話音剛落,他看了她一眼,她即刻心領神會,起身将一旁好幾扇窗戶緊緊關住,順帶不經意地朝樓下不遠處的地方一瞥。看到白芷還在馬車旁,她瞬間心安了不少。
“太子殿下,風沒有了。”
在他擡眼看向她的那一刻,她俯身,行了個大禮。
“民女願為太子殿下肝腦塗地。”
事至此,隻能先行一步險棋。
“你這樣冰雪聰明是好事,但有時候太過聰明,不怕最後落得個戲文裡的下場嗎?”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終是鏡花水月,唯剩幻滅虛妄。
“太子殿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尊貴異常,将來這天下都是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不怕,我怕什麼?”
聽聞此,門口護衛雖不敢多言但驚出一身冷汗,如今聖上正值春秋鼎盛之年,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竟敢脫口而出。
“我區區一位女子,從尋芳閣那樣的地方逃出,如柳絮般無處可依,若我心甘情願做太子殿下的棋子,太子殿下可否護我周全?”
這話她說的情真意切,黑漆漆的瞳仁沁着水汽,此刻映滿了他的影像。
緊閉的隔間寂寥無聲,空氣裡浸潤着淡淡的檀木香。
許久,江北塵緩緩開口,意味深長:“你真的很清楚自己的優勢。”
是贊賞還是嘲諷,陸允慈一時難以判斷,但這并不重要。
“人都是有所求的,你這麼做,為了什麼?”
“早就聽聞太子殿下年少有為心懷大略,如今見到,更是儀表堂堂氣度不凡。”
說到這裡,她忽而壓低了聲音,擡眼看他。
江北塵并未讓她平身,隻是俯身湊近,再度将她打量。
近在咫尺,陸允慈試探地伸手,江北塵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一時竟忘記阻止。下一秒,她輕輕抱了上去,并未用力,僅僅象征意味的一個動作。
她用隻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道:“民女,心向往之。”
此刻,她竭力穩定住略微發顫的身體,暗暗思忖自己是否演得太過,過猶不及。
方才來通報的護衛神色匆忙,告訴江北塵的難道隻有譚家的事嗎?怎麼會?難道有了變卦,常老将軍臨時取消了行動,但白芷還未來得及将這一變故告知她?
......
“三、二......”
他突然開口,攪亂了她的思緒,她再度擡眼,一時不明白他眼底幽深莫測的情緒。
一陣強烈的眩暈感席卷而來,她的意識出現短暫抽離,有些頭重腳輕。
!
剛剛那杯茶有問題!
“你......”
沒了方才的情意綿綿,她看向他,震驚、憤怒、難以置信,甚至咬牙切齒。
江北塵不動聲色地想,或許這才是她真正的樣子。
隻是,可惜了。
“一。”他面無表情地開口,數完最後一個數字,她失力般閉上眼睛,左耳貼在了他的膝蓋上,輕飄飄的。
頃刻間,他臉色沉了下去,詢問方才報信的護衛。
“父皇他受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