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十天後整個孤崖鎮會集體舉辦豐收慶典。”面對項同化的問題,楊明哲一個勁兒地點頭,他咽了咽口水,眼神中充斥着恐懼。
“它們歡慶天神的恩賜,為天神獻上珍貴的祭品,祭品就是從我們這些參與者裡挑選出來的。”
安妮眉目一轉,恍然道:“鎮長負責挑選祭品?”
“對!”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鎮長家最為危險。
豐收慶典理應由鎮長來主持,那就意味着鎮長一定擁有着特别的手段,可以讓參與者成為祭品。
項同化嘴角勾起,他緩緩道:“所以說,如果寄宿在普通鎮民家裡,還尚且有逃脫的可能,但是如果去了鎮長家,那就......”
逃無可逃!
孤崖鎮的天空一直都是灰沉沉的,如果沒有鐘表,人們很難分得清這是什麼時候。
晚上五點不到的時候天就已經黑了,鎮子上的人早早吃了晚飯然後準備入睡。
說是晚飯,其實十分的簡單。
即便是招待客人,鎮長家晚上也沒有做葷菜的打算。
金嬸去巷子裡摘了一把那種奇怪的爬藤葉回來,就着鍋裡的熱水煮了一鍋菜湯,唐愈對這種食物很好奇,所以一直在邊上旁觀。
金嬸往鍋裡儉省地放了一點調味的油鹽,然後就準備開飯了。
一鍋湯剛好給所有人分了一碗,誰也沒有多的,小孩子們坐在凳子上眼巴巴看着金嬸分湯。
分好了湯就開始吃飯,唐恩看着那翠綠色的菜湯。
奇怪的葉片有巴掌那麼大,一層一層疊在一起,飄在粗瓷碗裡,昏暗的油燈映襯下,顯出一種幽深的感覺。
仿佛那不是一碗湯,而是一個小小的深譚。
唐恩端着碗聞了聞,一股淡淡的青草味道撲鼻而來,他猶豫着要不要喝的時候,卻發現唐愈已經吸溜了一口了。
唐恩:“!!!”
不是說好的盡量謹慎一點嗎?
唐愈感受到了唐恩的目光,她偏頭看他一眼,沖他點點頭道:“味道還行。”
唐恩:“...哦。”
金嬸感覺被誇獎了,一張胖臉笑得和藹異常,她樂呵呵道:“喜歡就多喝點,翠葉子是我們這兒的特産,多吃對身體好的!”
不知道是因為唐愈帶頭還是被這祥和的氛圍打動,唐恩最後也端起碗喝下了那湯。
當然,兩人光喝湯是喝不飽的,唐愈還将包裡的老範牌面包拿出來吃,鑒于喝了金嬸的湯,她還熱情地給老金一家都分了面包吃。
入夜時分,兩人被老金安排在二樓西廂的一間屋子裡。
老金家的空房間不多,這個房間還是金嬸連夜騰出來的空房間,唐恩想去幫忙,金嬸硬是不讓。
“你歇着吧,瞧你那細胳膊細腿兒的,合該好好養養。”金嬸一邊樂呵呵從房間裡搬出雜物一邊說着。
那态度别提有多親和熱情,唐恩有一瞬間的恍惚,好似面前站着的這個人是他的親人,此時正在指責他不好好照顧自己。
唐恩咧着嘴胡亂點着頭,覺得心裡暖烘烘的。
房間原本是用來放雜物的,并不很大,接近屋頂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窗口,使得屋中的光線不是很好。
不過這都沒有關系,晚上唐恩躺在幹爽溫暖的被窩裡,隻覺得安全感十足。
外面持續不斷地下着小雨,屋頂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音,持之以恒不知疲倦,聽起來格外催眠。
“唐愈姐,這地方真好啊!”唐恩發自内心的感歎了一句。
剛進入副本的時候,面對未知的恐懼一直令他神經緊繃。
一路走來,那種無形的壓迫感與詭異感總是在給他施加壓力,唐恩總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瘋掉。
但是自從進入鎮長家以後,他就像久經風霜的旅人忽然掉入了一個溫暖舒适的浴缸裡。
那種繃緊到極緻的心弦乍然放松,他仿佛回到了詭異入侵以前。
這一刻,忘掉了所有恐懼與生死,沒有詭異的威脅,沒有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
此時的他隻是一個生活在正常世界的普通人。
唐愈就睡在與他隔了一面簾子的另一張小床上,金嬸鋪的床單和被子洗得很幹淨,十分幹燥溫暖。
淋了一天雨的她簡直愛死這個被窩了,對于唐恩的話,她此時是一百個贊同,“确實挺舒服的。”
唐恩:“真想一輩子住在這裡啊。”
唐愈忍不住點了點頭,不過下一秒就意識到不對,她看了看布簾的方向,道:“那不行,咱們還要找項同化他們給黎佳和甯玄青報仇呢!”
唐恩也豁然驚醒,想起進入這個副本的原因,一時間有些羞愧起來。
他真是被一時的安逸蒙蔽了理智,竟然忘了黎佳和甯玄青可能身陷險境。
他摸了摸發燙的臉頰,慶幸此時夜色漆黑又有布簾遮擋,才不至于叫唐愈看到他的尴尬。
“也是哦,不知道她們現在怎麼樣了。”
......
市中心遊樂園裡,熱鬧與冷寂兩種氛圍詭異地并存。
眼前的遊樂園巨大卻空曠,沒有任何一個遊客或者工作人員。
可是所有的設施全都在自行運作,耳朵裡甚至能聽到快要掀翻天穹的喧嚣笑鬧,好似此時正有無數個透明人在其中遊玩一樣。
黎佳正在小醜的快樂小屋裡。
她和那個奇怪的小醜面對面站着,中間隔着一張鋪了紅色天鵝絨的方桌,方桌上一枚骰子正在滴溜溜轉動。
骰子轉了幾圈後失去了動力,停下來的時候露出一個醒目的六點。
就在之前,她莫名其妙跟着這個小醜走進房間,小醜從兜裡掏出一個精緻的骰子要跟她玩遊戲。
規則很簡單,兩人扔骰子比大小,三局兩勝,誰輸誰死。
至于赢了會怎麼樣,按小醜的原話說就是,“先赢了再說。”
一連三局,小醜都扔出六點,吊詭的是,黎佳跟着也三局扔出六點。
黎佳擡頭問小醜:“平局算誰的?”
小醜沉默了一下答非所問:“你出千了?”
黎佳震驚了:“骰子是你拿的,這還能出千?”
小醜:“......”
黎佳看不清小醜那油墨重彩之下的表情,她下意識追問道:“還玩嗎?”
小醜的嘴咧出一個誇張的笑來,它幽幽道:“玩啊,當然玩。”
一人一醜埋頭對扔那枚骰子,又連着扔了六局,還是一樣的結果。
“嘿嘿,還玩嗎?”黎佳這時候已經全忘了緊張害怕了,隻覺得眼前這幕情景有趣到令她忍不住發笑。
她能猜到,小醜的□□屋大抵是個絕殺點,隻要參與者看見小醜的瞬間,就會受到精神侵蝕被控制着走進去。
進入小醜的遊戲後,不出三局就必輸無疑,輸者必死。
這種要麼有高超的技術可以把把六點,要麼就是像黎佳這種幸運值點滿的選手。
雖然黎佳的技能不具備任何攻擊力,但是她的幸運總會在不經意間給她帶來驚喜,甚至會無形中救她一命。
黎佳本以為她這回必定會死在遊樂園裡,畢竟一圈旋轉木馬下來就差點要了她的命。
可是現在看來,似乎尚有轉機。
此時的她,運氣好得連自己都害怕!
小醜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它擡起眼睛看向黎佳,誇張的油彩中,那對眼珠已經開始發出一種嗜血的猩紅。
那種強烈的殺氣與惡意已經完全掩飾不住了,黎佳能清晰地感覺到,隻要她輸了一次,小醜必定會立刻将自己碎屍萬段。
小醜很想殺人,尤其是眼前這個可惡的女人!
可是它卻被自己制定的規則限制住了,輸者必死,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人輸。
勝負不分當然隻能繼續,于是那枚骰子再一次轉動了起來。
直到第十四次,小醜扔出了五點,黎佳六點。
勝負已分!
“你輸了!”黎佳唇角一揚,眼中滿是快意,她不怕死地道:“要是你不服,我們可以繼續。”
小醜盯着那枚骰子,幾乎要用視線将之盯穿一般,良久才道:“你赢了。”
黎佳将黃金卡牌捏在手上,看住小醜道:“那麼輸者必死,你要死一死嗎?”
小醜再次露出那個誇張至極笑容,它搖搖頭:“我死不掉的,不過既然輸了,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
“是嗎?”黎佳同樣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她湊近了小醜一些,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我要活着離開這裡。”
......
在那間密閉的空間裡,甯玄青根本看不見白天與黑夜的交替變換,她隻能通過處理的案件數目來判斷這是第幾天。
這個名叫七日追兇的副本每日都會呈上一個案件,每人隻有一次指認兇手的機會。
包括甯玄青第一日處理的案件在内,目前七人已經破了六個案子,這意味着他們已經在這裡待了六天了。
這六天來,每天都會有不同的嫌疑人和受害者從不同的門中走出來,它們分别講述自己的故事,然後要求參與者來指認兇手。
犯錯者死。
這些門後走出的“人”講述的所謂故事越來越抽象,背後隐藏的真相也因此越加離譜。
這與其叫偵探破案,還不如說是玄學破案。
這個副本的惡意已經明晃晃擺在台面上了。
不過幸運的是,他們一連六天都成功破案,沒有一個人死亡。
那個叫做甯玄青的女孩幫助每個人指出了正确的兇手,起初他們對她的判斷将信将疑。
但魏爾德選擇了相信她,并且第二個指認兇手,他的同伴紀安民第三個論證了甯玄青的正确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