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雲英在淩歌的家門口敲了三天三夜,在聯系保安開門後确定了淩歌已經離開的事實。
房間太空曠,沒有活物,更沒有一點屬于誰的氣息,畢竟淩歌很少閑下來回家,唯獨衣帽間亂作一團。
品牌方送的衣服還擺在地上連吊牌都沒拆,孫雲英越看越氣,自己一手帶出來的人,眼看着就要走出來了,結果整這一出。
這幾天淩歌聯系不到人,她還在忙前忙後地去打點那些破事,公關團隊都在竭盡全力,唯獨這個當事人消失了。
“她是不在乎了,那麼多代言違約金誰來付?”孫雲英朝張笑抱怨。
“你跟她平時不是無話不說嘛,你怎麼聯系不到她?”
張笑說真沒轍,“電話打不通,微信也不回,我又沒在她手機上安裝定位,怎麼可能找得到她。”
淩歌有些時候就是這樣,心情不舒暢了誰都找不到,隻要她想,她可以成為一個隐形人,或者是一具屍體。
這座城市裡追夢的人太多了,你不願意挨的巴掌,忍的痛罵,都有人願意替你。
柏郁也嘗試聯系過淩歌,結果還是一樣,電話打不通,微信不回,所有的消息都在石沉大海。一向冷靜自持的他犯了四年前同樣的錯誤。
他和梁冕,實在是“難分難舍”。
從柏郁記事以來,梁冕就好像喜歡跟他對着幹。兩人從小時候就開始勾心鬥角了——他算計柏郁挨過毒打,柏郁也亦算計他,讓他丢掉了在柏禦風面前的信任以及好好形象。
這麼想來,柏郁真是賺了,具體使用什麼手段已經不重要,結果才重要,雖然柏郁一直都無所謂權勢金錢,但梁冕就不一樣了。
針鋒對麥芒,雙方都很擅于僞裝,全然忘記了種種過往。
梁冕請柏郁先坐。雙方僵持大概一分鐘,而後柏郁走到真皮沙發的中間,他真的坐下了,有想要和梁冕好好談談的意思。
“給我一個理由。”
梁冕若無其事地讪笑,好像他真的全然不知一樣,“什麼理由?”
“為什麼要傷害淩歌。”
如果柏郁有一天遭人暗殺,他一定不假思索地會說兇手是梁冕,但淩歌不至于受到這樣的傷害,恍惚之間,柏郁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犯的錯誤。
“我想不通,說實話,我雖然從來沒有想過你會真的喜歡淩歌,但也絕不會猜到你要去這樣搞她。”
讓一個人身敗名裂真的很絕望,柏郁現在難以感同身受淩歌的處境,但他知道淩歌一定不好過。
“你想不通?”梁冕反問他,“我告訴你,别以為所有人都會像你那樣,沒有價值的人什麼下場都無所謂,她就是死了,我也絕不會為此感到痛苦。”
梁冕有多薄情,柏郁清清楚楚,想要讓這樣一個人回心轉意比登天還難。自從四年前柏郁接手集團事務之後,免不了要和梁冕打交道,兩人原本關系如履薄冰,但也因為利益冰釋前嫌。
這樣的關系十分難得,再也不會有人來打破了,柏郁也隻是過問他,不會再向以前一樣拳腳交加。
“終有一天,你會痛苦的。”
因為愛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能讓梁冕做出此等反常之事,足以證明淩歌在梁冕心中的分量,隻是他現在還沒意識到。
柏郁知道無法讓梁冕承認錯誤,也知道即使承認也無濟于事,他有些不知所措。
淩歌不在他手心裡的每一秒,他都像是病人。
随時發瘋的病人。
隻是以前總能知道她的動向,知道她今天吃的是什麼早餐、午餐、晚餐,知道今天穿的是什麼顔色的衣服,但如今,她的一切都無從知曉。
失去的感覺湧上心頭,這一次他想到一個目的地。
書店坐落在鬧街,本是喧嚣之地,柏郁考慮到這一點将裝修材料都加上了極佳的隔音效果,狹窄的廊道像是要穿越到舊世紀,柏郁進到裡面,
一個着裝幹淨的店員上前來迎,“老闆,你好久沒來過了。”
從這裡走過的人們匆匆又匆匆,大多數人無暇顧及,隻有少部分人為此駐足、感到疑惑,真正走進去的,少之又少。
簡單來說,這個書店一直處于虧本狀态。
柏郁當然不差那點錢,想當初搞這個也是純為博美人一笑,他這麼精明的人哪能不知道行情,書店光是高雅可沒用。
“今天想來嘗嘗你手磨的咖啡。”柏郁笑着說。
店員連連點頭,本想着請柏郁去樓上專門的私人休閑室做,不料卻被他拒絕。
“我就在這兒,你快去給我弄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