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但第二天淩季青還是接到了曲老二的電話。
那個時候葉芝剛好端上來早餐,雞絲面條加上三個煎蛋,還有鹵煮的鹌鹑蛋,淩歌都戲稱今天是什麼好日子,搞得這麼豐盛,葉芝辯解說有淩歌在的每天都很豐盛。
淩歌才不這麼認為,前幾天葉芝連飯都懶得做,昨晚淩季青回來,又聽了事情解決後她才恢複如初,淩歌對此笑而不語。
然而早餐還沒過,淩季青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看見來電人時他的表情有片刻的凝固,淩歌很快察覺出異樣,她猜測或許是和這件事有勾連的人,或許是那個局長,又或許是某個其他的合夥人。
但她沒想到是那個。
淩季青象征性地吃了幾口面就離家了,什麼也沒跟娘倆交代,就是說出去一趟,葉芝幾乎是自然反應地擔心他,淩歌則是遞給他一個眼神,他依舊什麼也沒說。
葉芝太過擔心,但也沒阻攔他,隻是拉着淩歌的手,問:“不是說沒事了嗎?”
淩歌也不知道,但她不能在葉芝面前表現出慌亂,于是她十分鎮定地說沒事。
然而事實卻瘋狂打臉,兩個小時後噩耗傳來。
葉芝接到電話的時候手都在抖,是縣醫院打來的電話,急診部門送來的患者,從四樓墜下,情況糟糕,生死不明。
那一瞬間,世界都靜了音,淩歌問葉芝怎麼了。
她吱吱呀呀了半天聲音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淩歌最後接過電話,重新聽了全程,心境和葉芝差不多。
打車去醫院時葉芝連路都走不了,她被淩歌攙扶着,走的時候襪子還穿反了,到達醫院更是差點暈倒,幸好淩歌扶着,兩人準确來到搶救室的門口。
葉芝完全和失了魂一樣,湊到淩歌懷裡又在喃喃自語:
四樓下去的……
四樓下去的……
淩歌把葉芝抱得很緊,一直在安慰她,可安慰安慰着,自己也跟着流了淚,情況很危急,醫生打電話的時候提醒過了,剛剛又來提醒了一遍:做好心理準備,接受最壞的現實。
吓的葉芝直接給對方跪下。
場面有些悲涼,但好在結果沒有想象的那麼糟糕,命暫時保住了,右腿截肢。
大汗淋漓的醫生捂着口罩出來,帶來了還算欣慰的消息。
或許劫後餘生的沖擊力實在太大,葉芝這次真的倒下了。很長一段時間内,誰都叫不醒她。
淩歌處理好了手續,來到病床前照顧淩季青,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每天都在重複地做着相同且索然無味的事。
讓一個身體遭受重創的人重新恢複過來是件難事,淩歌那段時間幾乎每天都在備受折磨,與她一起的還有葉芝。
一開始,淩季青沒有辦法走路,後面又跑去大醫院看,說是傷口恢複差,有感染風險,淩歌的錢全都花在這上面,她也沒出去工作,這個時候已經一年過去,全家人仿佛都被擱淺在那一天了,全沒走出來,淩歌斷掉社交。
等從平川輾轉到京都來治療的時候,距離淩歌和柏郁的上次見面已經差不多過了一年半,由于傷口感染,淩季青重新做了手術,在京都修養了半年,這半年淩歌一直都在京都,但她什麼人也沒告訴,隻有張笑知道。
不過機緣巧合之下她倒是和肖白廷見過一面。當年被柏郁帶去各種場所,總是免不了會遇見這個人,他們互相認得,隻是沒有聯系方式。
肖白廷是很典型的京圈二代,可能還要比大多的要飒爽一些,因為家裡沒把他當繼承人來培養,給錢就完事,說實話,他們那種家庭的錢,不去幹票大的,根本花不完。
聽柏郁說過,最牛逼的時候,同時養過四個女的,平時依舊出去花天酒地,每天晚上興緻來了就跟翻牌子沒有區别,那些女的很多都是電影學院的大學生,有錢人比較注重安全,說白了就是看不上雞。
柏郁算是那個圈子裡很冥頑不靈且保守的做派了,憑借他那個牛逼的家世,一口氣包下多少個女的都憑他心情,但是他真的不亂搞。
肖白廷說這點太佩服他,潔身自好,表裡如一。
隻有淩歌知道他有多麼薄情。
兩人在醫院門口相遇,肖白廷因為和幾個太子爺飙車滾到山裡去了,骨折,杵着拐杖綁着石膏依舊混不吝,眉骨釘、大花臂、挑染發,看起來風流倜傥,這種人誰來抓得住他的心。
肖白廷還是和以前那樣跟人開玩笑,問淩歌最近在哪兒發展,淩歌說什麼也沒幹,不想跟他解釋自己的窘态,兩人隻是匆匆一見,也沒聊起柏郁,終歸不是一路人。
轉折出現在這一年,淩歌頹廢了許久,整日都沉湎于悲傷的壞情緒,張笑說她需要去找點事情做。
好朋友給的建議一點問題都沒有,剛巧機緣也來了。
那天剛好在回住處的時候碰見了一個老熟人,不是什麼深交的知己朋友,就是以前一起幹過禮儀小姐和車模的同事,當初還在感慨未來迷茫的她已經成了一個小演員。
十八線,但有金主包養着。
她問淩歌去不去試試戲,剛好差人,又是她的金主參與投資,淩歌這次真的動搖了。
不過她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一定還有什麼等價交換的東西,縱使他深知這個觀念,她也同意了。
當晚她就入局,在酒桌上獻媚,嘴角咧很開,把幾個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哄得老開心了,賞了她很多錢,都争着搶她。
她想,如果柏郁現在看到她這模樣,肯定會鄙夷吧。
不過好像沒什麼機會了。
這場飯局改變了她接下來的路,後面吃再多虧也沒回頭,直到重新遇見方淨輝,她後來向柏郁承認過利用了他,因為隻想一步步往上爬。
不然,這日子沒什麼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