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的天氣已然漸冷,可店内人聲嘈雜,熱浪翻滾,淩歌其實不喜歡吃烤肉,但她從來沒說過,可今天一進去就有些不舒适,自從上次胃出血之後醫生便叮囑過她忌酒水、忌辛辣。
老闆正當招呼着呢,淩歌輕輕地拉了拉柏郁的衣袖,“要不,我們吃點其他的?”
柏郁自然聽淩歌的,兩人剛從逼仄的小廳内全身而退,淩歌就拉柏郁去了一家店面更小的馄饨店。
帶他下這種館子,淩歌也沒想到,但柏郁接受的比誰都坦然,他替淩歌擦了擦油膩膩的桌面,掃一眼張貼在牆上的餐表,問:“點什麼?”
淩歌:“想吃馄饨。”
柏郁說好,自己起身去點餐,回來的時候還覺得有什麼不妥,給淩歌留下一句:“你等我會兒。”
然後他消失不見。
等到柏郁重新回來的時候,兩碗馄饨早就端了上來,熱氣騰騰。柏郁手裡面拿着一根糖葫蘆,是草莓做的。
淩歌太久沒見這玩意兒了,有些驚訝:“你怎麼想起買這個了?”
沒曾想對方卻反問道:“你不愛吃嗎?”
淩歌一下就愣怔住了,不明白柏郁為什麼會知道自己小時候的喜好,對方直接解釋。
“有一次你和你媽打電話時無意聽到的,你說你想吃糖葫蘆,恰巧剛剛我看見了有賣。”
合情合理的一通解釋下來讓淩歌眼眶有些濕潤,她吸吸鼻子,埋頭說:“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柏郁還在狀況外,對于淩歌的表情有些捉摸不透,繼續問:“怎麼了?不是你喜歡的口味?”
淩歌搖頭說不是,可表情依舊很澀。
“我再去給你買其他的,我看那裡有好幾種。”
正欲起身的柏郁被淩歌一把拉住,她終于肯扯出一個生硬的笑容,“不用了,我很喜歡。坐下吃吧。”
這回他終于肯安分,隻是吃的時候狼吞虎咽,後面竟直接哽咽了起來。淩歌被他的情緒攪動着,幸好晚上的路邊攤無人在意,不然外人一定會以為是淩歌欺負了柏郁。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整個人像是稚氣未脫的孩子。柏郁從來不這樣,他隻是會在淩歌面前袒露,還是在他受委屈、或者遇到傷心事的時候。
這頓飯看來是不能好好吃下去了,淩歌捧着柏郁的臉,有些憂慮地望向他,“怎麼了?”
“柏郁,你怎麼了?”
還沒等到回應,柏郁很用力地抱住淩歌,他說話還是哽咽,有些斷斷續續,“我、我怕失去你。”
這算什麼?
淩歌現下隻有安慰他,“柏郁,我在你身邊。”
所以他這一趟來,是算挽留嗎?
淩歌大腦中突然閃過許多畫面,最後都定格在了那次台上,他鄭重其事的宣告。
錯了。一切都錯了。
但淩歌太自私,也許知道這并不長久,但如今隻想抱住他,其他的什麼都不想。
柏郁也一定是這樣想的吧。把握住片刻的美好也足夠了吧。
兩人從路邊攤撤離,十指緊扣于水鄉漫步。
夜幕逐漸降臨,漆黑的天空之下月明奪目,整個天色都在溫柔水的蕩漾下顯得更加潤和,讓人離不開。
路邊的商販不減反增,越到晚上繁華更顯,一個老爺爺在吆喝,賣那種純手工制作的簪子。
淩歌興趣來了,走過去細看。
老爺爺挑選了一根最合淩歌氣質的玉簪,十分清隽。
“試一下嗎?”柏郁挑着眉問淩歌。
老爺爺毫不吝啬地稱贊淩歌的頭發,柔順亮麗,十分難得。他原本想将發簪遞給淩歌,後面注意到柏郁後轉換了對象,把發簪放到了他手中。
“你來給你女朋友挽。”
柏郁笑着解釋說不會。
“這都不會,小夥子,我來教你。”
淩歌難得露出羞赧之姿。
随後老爺爺抽出另一根發簪,在女模特的頭上開始動作,柏郁像模像樣地學起來。
别扭,實在别扭,但最終效果也還能看。
柏郁要了這根發簪,他們告别了這位賣發簪的爺爺,随後離開鬧街。
無人處,柏郁低頭吻了淩歌,含情脈脈地問對方是否留下。
留下。
她從來都是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