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翻開那張稿子,上面寫的東西全是徐甯強給他強塞上去的,裡面不僅公布了兩家的合作關系,更借此機會公布了柏郁和許青黛的婚事。
一開始,柏郁是極為不同意的,他認為兩者不可混為一談,許甯強懶得拆穿他,隻是叫他想想,這明明就是闆上釘釘的事,就算不說也會被猜忌,還不如坦蕩承認。
柏郁也同意了,隻是沒想到淩歌會來。
柏郁一想到這兒就掩面哭泣,他不忍心,他很懦弱,他害怕傷害淩歌,但實際上他每次所做的事情都毫無例外地傷害了對方。
柏郁自知罪孽深重。
*
淩歌雖然表現的很不在意,但也隻能強撐一時,等梁冕叫自己名字的時候,她其實已經走神好一會兒了。
“你還好嗎?”
淩歌這次回過神來,像是想清楚了一些事,沉着聲問:“你勸我和你一起來維港,就是為了讓我碰見他,是嗎?”
梁冕不置可否。聰明人總是在詢問之前就知道了答案,他就算撒謊也沒什麼用,倒不如直截了當地承認。
“梁冕,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何種心理,但你應該知道,我不想見到他。”
“但你沒忘記他。”梁冕一語成谶。淩歌聽到這個回答後險些沒站穩,還是他撐着自己的手臂才避免了摔倒。
“看看你,太不鎮定了。”
淩歌躲開了梁冕正朝她臉頰伸來的手,“你費盡心思這樣做,究竟是什麼意思?”
梁冕自覺沒有必要同淩歌解釋到這一步,他一貫愛說話留三分,“我隻是想讓你認清楚,你和他之間,再無可能。”
于淩歌而言,這是赤裸裸的傷害。
“你明明知道我還沒有完全的放下,明明知道我對他、對這裡都心存芥蒂,還是要迫使我直面。梁冕,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說,你的目的就是這個嗎?”
為了讓淩歌死心,竟然決絕到此種地步。
這回,他的眼睛終于開始閃躲起來。而淩歌也不想再要所謂的答案了,她知道不是這個原因,如果是這樣,那梁冕也未免太狠心。
事實上,淩歌對梁冕全然不知。
提前安排好的媒體于下午六點準時進場,衆人的目光瞬間調度到了台上。
台上,是柏郁的身姿。
他臉色沉穩,步伐矯健,淡然處之的态度讓淩歌很不耐煩,于衆人的注目之中,他宣布了自己即将接任陳娴的事,并公布了與許甯強的合作關系,借此機會,說出了他與許青黛的婚事。
淩歌早就料到了,所有人都料到了。柏郁是個顧及臉面的人,哪怕今天是某位曾經的紅顔知己找上門來,柏郁也會面不改色地說早已翻篇。他就是這樣的性格,淩歌一直清楚。
她的心突然很空,聽見周遭議論紛紛。
“聽說小柏總和許小姐是娃娃親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兩家确實一直都走得很近,聯姻也不奇怪。”
“真是佳偶天成啊。”
沒有一個人說不好,淩歌其實很想大度地祝福柏郁,但這種念頭在腦海中甚至存活不過一秒。
梁冕在旁邊鼓着掌,閑暇之餘還問淩歌:“這下,你死心了嗎?”
心早就死了,淩歌不明白梁冕為什麼會問出這種話。
“柏郁瞞了你很久吧,這次你終于可以親自見見了。”
面對梁冕的刻意揶揄,淩歌實在無法做到心如止水,她借口自己不太舒服,往廳外走去。
柏郁從上台就已經鎖定住淩歌。好似她真的有種魔力,隻要在人群中,就能讓柏郁一眼瞧見,然後再也移不開眼神。
他強忍住心中的難受,将整段對話以一種平緩的語調娓娓道來。話音剛落,劈天蓋地的掌聲以雷霆之勢朝他襲來,而柏郁隻是注意到了淩歌的離開。
他想奔赴自己得不到的愛人,盡管世俗的腳步總是纏住他,但他就是受不了淩歌這樣落寞的背影。
柏郁一定以為自己瘋了。
他笑着向在場還想繼續發問的記者說失陪,随後扣上西服外扣,大步跨向了台下,朝門口出去。
維港的夜冷風總是吹着,穿着抹胸的淩歌冷得不禁哆嗦。一開始她隻是認為自己接受不了殘酷的現實擺在自己的面前,後面淩歌越走越清醒,承認自己就是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
無論是否親曆,她都無法接受。
老天待她從來不公。
路過一條鬧街,一個賣花的女孩攔住了淩歌的去處,女孩的聲音很甜,笑容更是,“姐姐,買束花嗎?”
淩歌搖頭說不用,繼續往前方走。
攸忽間,她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我記得你不是喜歡栀子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