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身後的人是誰,淩歌并沒有打算回頭。
柏郁低頭看了眼女孩提着的一籃栀子花,溫聲道:“叔叔全買了,你把花送給過路的人吧。”他毫不含糊地掃碼轉來一筆厚款,最後隻想從整個籃子裡面抽出一朵。
彼時,一輛車從他面前迅疾閃過,聒噪的鳴笛聲驚擾得他不禁擡頭——
車水馬龍的街頭上,柏郁沒再看見淩歌的蹤影。
“淩歌!”
柏郁一束花也沒拿,向前方跑了過去。無數燈光在他的眼中不斷流轉、變換,華燈初上的海港城市總是帶着點五彩斑斓的迷離。有多少人在這裡迷失了,又有多少人在這裡追尋着。
回頭一看,淩歌就在他的身後。
柏郁劫後餘生般歎口氣。
“我以為你不見了。”
柏郁逐步走向她,話語很輕很柔。
淩歌被陳舊的霓虹燈照耀着,閃爍在柏郁的眼底,此刻的她就像是一本回憶錄,柏郁越走近,越覺不可控。過去在心底掀起波濤駭浪,而表面依舊風平浪靜。
他緩緩牽起對方的手,指尖傳來的溫度是冰冷的,這本回憶錄是一具麻木的軀殼。
“淩歌,你最近......”
“我最近很好,就不勞你挂心了。”淩歌直接打斷了柏郁的話。
“我想問,為什麼你會跟梁冕扯上關系?”
柏郁可以問淩歌任何問題,但千不該萬不該問出這句,這一句就點燃了淩歌心中的憤懑。
“我為什麼不可以和他扯上關系?柏郁麻煩你搞清楚,我和你早就斷了,我之後和誰在一起,和誰上床,都和你半毛錢關系沒有!”
以前的淩歌不這樣的。
柏郁強壓住心中的情緒,重重吸一口氣,“淩歌,你聽我說,梁冕這個人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很危險,不是你以為的那麼簡單!”
淩歌哪裡聽的進去柏郁的話,她掙脫開柏郁的雙手,指着他的鼻子,沒什麼好氣,“不要再說了。柏郁,我告訴你,我最倒黴的事就是遇見你,除了你,再沒有别人。”
柏郁的心刺痛起來,他企圖重新拉起淩歌的手,卻再次被對方拒絕。
“淩歌,你信我一次好不好,給我一點時間。”
“好不好?”
她閉上眼,狠心說:“我不信。”
眼見為實的事情了,她有什麼必要在這裡同柏郁一樣,自欺欺人。
顫抖的肩膀突然被溫熱所覆蓋,這一次是男人有力的懷抱。
梁冕不知何時從淩歌的身後趕來,這番英雄救美的戲碼還真是恰當的夠可以。
“我們走了嗎?”
淩歌仰頭看他,吸吸鼻子說好。
“我不準你碰他!”
淩歌和柏郁認識近三年,熟悉對方身體的每一寸,哪怕是呼吸的頻率、心跳的頻率都爛熟于心。
但淩歌絕不了解柏郁,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柏郁會沖上來打梁冕。更不會想到他這次是認真的,絲毫沒有收起力道,拳頭掄過去就砸出鮮血,場面極其暴力。
淩歌想阻止,可雙方已經扭打成一團。
過路人不敢上前,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架勢太狠了,沖着人命去的一樣。
淩歌崩潰地哭着,就差跪下來求他們兩人,最後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沖擊,她上去拉架,被梁冕一把推開。
......
十分鐘後,警察來到現場。
血迹斑斑的兩個大男人,皆是西服領帶,風度翩翩,仿若忘記剛剛幹的莽撞事一樣,救護車來的及時,接走了癱軟在地的兩人,一個捂着肚子,一個捂着頭部。
警察單獨請淩歌進局子喝茶,說是了解情況,可話裡話外都是諷刺,兩個男人當街因為一個女人打起來,這個女人肯定不是什麼好貨色。
淩歌一直在哭,說話邏輯不清,整個人跟失了魂一樣,如此暴力的場景她是第一次見,她很後怕,求警察讓她現在去醫院看看兩人。
警察不肯,說要做完筆錄,起碼一兩個小時。
淩歌隻能配合。可沒過多久警察就說情況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而時間還不到半小時。淩歌很快就反應過來,畢竟兩個人都不普通,有的是人能保。果不其然,淩歌出警局就碰見了許青黛。
公主的高傲氣一個眼神就能體現出來。許青黛打心底裡不喜歡淩歌,但她還是盡到了傳話的義務。
“他要見你。”
“他傷得嚴重嗎?”
“傷到脾了。具體情況還不清楚,還在等檢查。”
淩歌問完後說不見。
許青黛也沒強迫她,自己上了車。
淩歌其實誰也不想見。
許青黛剛剛一走,她就接到了梁冕的電話 。
他和柏郁傷勢差不多,現在應該還在醫院檢查,淩歌知道他是一個人,愧疚心作祟準備過去看他。
因為不熟悉地形,也懶得在車程上浪費時間,淩歌直接在路旁叫了個的士。
醫院永遠不缺人,淩歌趕到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她直接上了住院區。
梁冕剛剛包紮完,還在等CT的結果。淩歌進去的時候刻意敲了敲門,梁冕把眼神挪了過來。
“沒什麼大問題吧。”
梁冕說沒有。
那麼大的陣仗,淩歌想想都後怕,她也不确定梁冕現在說這話是不是唬她。
“那就行,我來跟你說一聲,我要走了。”
“要走??”
梁冕眉頭蹙起來。
“嗯。再陪你修養幾天,我就走了。”
聞言,梁冕略帶嘲弄道:“走哪兒去啊?”
淩歌義正嚴辭地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