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郁就在她的眼前。
咫尺的距離讓淩歌不免的心髒抽搐起來。明明想此生不複相見的人,卻在不設防的下一瞬間意外相逢。
所有疼痛的記憶都被喚醒,苦難也無處遁形。
四人僵持在原地。
淩歌身旁的是梁冕,而柏郁身旁的是許青黛。
這個場景怎麼看怎麼覺得詭異。梁冕也很快察覺到淩歌的異樣,他毫不避諱地承認自己曾經調查過淩歌,承認自己知道淩歌和柏郁的一段情,也就沒有在這個時候裝模做樣。
他用溫熱而寬厚的大掌攥緊了淩歌的手,力道是帶安撫性的。
而這一幕,全被柏郁收錄在眼中。
他滿是錯愕的臉上再看不出其他的表情了,他就這樣看着淩歌,不過對方始終沒朝他的方向再望來一眼,全程都是躲閃的。
柏郁想要上前,想要去拉起淩歌的手,想問問她這是怎麼回事,她為什麼會和這個人扯上關系,但他又應該以何種身份?何種理由?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荒誕了。他無法接受,正準備上前,卻被旁邊的人牽制住。
許青黛沒看向他,用空洞的眼神目視着前方,而柏郁明白,她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越界。
重逢的戲碼甚是可笑,淩歌比柏郁先逃,她佯裝淡定,若無其事地問梁冕:“你不是要帶我去見幾個人嗎?”
梁冕聽後立刻接了她的話,“走吧。”
兩人從柏郁和許青黛的身側走過,柏郁實在無法裝作鎮定,他的情緒太複雜了,複雜到讓他無法體面。
“淩歌。”
兩人走到他身後的時候,他還是叫出了淩歌的名字。
然後呢?淩歌就一定要為此做出回應嗎?她想這很沒必要。所以她隻是一愣神,停頓了一下,僅此而已。
人逐漸走遠了。
許青黛讓柏郁别那麼失神,“反正人已經不是你的了,你何必做出這個模樣。”
丢掉她的是你,現在知道心痛了?
和你沒什麼關系了吧。
但至少她也不應該和他......
柏郁百思不得其解。
梁冕是何等人物,他早已領教一二。此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什麼喪心病狂的事都做的出來,什麼人都可以利用,恐怖至斯。
“這跟你有什麼關系,柏郁你能不能清醒一點。等會兒下午的時候還要發言,現在去好好準備一下吧。”
說是行業峰會,實際上這個會議每年都是那幾個大公司來回操縱,目的無非就是公開一些商業信息。今年在維港舉辦的,自然也就是柏郁的主場。
這個會議是他的亮相。
在今天,他将公開接任陳娴的職務,并且公開自己與許甯強的合作關系,一場表面的聯姻攤開來講,全是步步為營的計謀。
原本柏郁都坦然接受了的,但淩歌出現了。
他本就有愧于她,不能再忍她為此傷心難過,當着她的面宣布自己與許青黛的關系,他真的做不到。
許青黛是個聰明人,她似乎早已看穿了這一點,借着玩笑的口吻問柏郁:“你不會想臨陣脫逃吧?”
“......”
“柏郁!我告訴你,我不準今天的事出任何的差錯!我不準你打亂我們的計劃!你必須站上台,承認我們的關系!!!”
“你讓我靜一靜。”柏郁聽得有些煩,許青黛說話總是這樣,搞得别人欠她幾百萬一樣。
“你讓我怎麼靜下來?”
“許青黛,你讓我單獨待會兒,行嗎?”
柏郁不想聽到她說話,此時此刻。他的話永遠沒什麼力度,可看表情是個人都能感覺到柏郁已經臨到爆發邊緣。
“怎麼?今天看到了自己的舊情人,就不敢承認了?你不敢當着她的面說你從來沒想過娶她,你不敢當着他的面承認我和你的關系,你不敢、”
“許青黛!”
男人額角青筋暴起,嘴唇煞白,眼神狠戾到像是要吞噬一切,溫潤的臉上顯出愠色原來是這個樣子,挺吓人的。
柏郁吼她,而看見對方那張滿是驚愕的臉,幾乎下一秒他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語氣瞬間恢複往常。
“抱歉,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單獨待會兒。”
在公共場合兩人必須顧及顔面,許青黛收回即将掉落的眼淚,冷聲道:“好,你最好想清楚。”
女人踩着精緻的高跟離開了,留柏郁在原地。他從褲兜裡找出了今天上台發言的稿子,幾個路過的業内人士想找他敬酒,看他狀态實在不太對,躊躇了一會兒還是沒邁出步伐。
柏郁獨自來到了三樓的陽台,一般的受邀者不會來到這裡,他終于可以不用再掩蓋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