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今晚留下。
房子是他的,淩歌沒有理由趕對方走,隻是她不想搭理對方,腳步很快,兩人一同進入電梯之後又陷入了死寂。
淩歌到底是沒逃過柏郁,男人蹲在她的面前,臉輕輕地附上來,貼在淩歌的腹部,他輕聲耳語:“還疼嗎?”
委屈感瞬間就襲來,淩歌耷拉着臉,“疼。”
柏郁,真的好疼。
那天晚上柏郁抱着淩歌入睡。這是他們少有的時候,能共同躺在床上,什麼也不幹。
柏郁一直沒睡,淩歌也是。兩人最後還開始聊起閑話。淩歌問他如果這個孩子真的出生了,會給TA娶什麼名字?
柏郁搖頭,他說不知道,畢竟名字是大事,不是随便想想就能琢磨出來的。
淩歌又問他:“那你覺得他是男孩還是女孩?”
柏郁還是搖頭,“我希望是女孩兒吧。”
“為什麼?”
“和你一樣,漂亮。”
最後淩歌問:“你說那小家夥會怪我們嗎?”
柏郁聽後将女人攬在自己的懷中,安撫道:“不會的,隻能說時候沒到,以後緣分到了自然會有的。”
“柏郁,你騙我。”
空氣瞬間凝固起來。争執雖然過去了,但淩歌還是分得清楚——柏郁這是在自欺欺人,他一向愛這樣。
兩人都沒有再繼續下去了,柏郁重重地歎口氣,随後對旁邊人說道:“時間不早了,睡吧。”
等枕邊人的呼吸逐漸沉了起來之後,柏郁這才小心翼翼地從床上下來,他來到陽台處抽煙。
一打開手機,又是那幾人的電話轟炸。柏郁沒仔細看,點開了肖白廷的微信聊天界面,對方也給他打來了幾個電話,界面上還存着幾個泛紅點的語音。
柏郁深吸一口煙,點開第一條。
:我操!你又回京都了?
第二條。
:哥們,眼下都這個節骨眼兒上了,你好歹表面功夫配合一下吧,你喜歡不喜歡都不重要,關鍵是你媽喜歡,這個時候你也不能再任由着性子亂來啊。
第三條,也是最長的那一條。
:反正哥們是把什麼都透露給你了。許青黛已經打聽消息到我這兒來了,估計也猜着了你瞞着家裡的事,那女人不好對付,你别讓她抓着你把柄不放。話說到底,不就結個婚嗎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哥一開始跟你簡直沒兩樣,最後繼承家業還不是認命了,你看他現在過的不是好好的嗎?該玩還是照樣玩,礙着誰了?你也要學會認命啊。
三條語音聽完,柏郁緊閉雙眼,煩不勝煩地關掉手機。在絕對的現實阻礙面前,他這次不得不低頭了。
重回到卧室的時候,柏郁看見淩歌已經坐了起來。
時鐘指向淩晨,柏郁的嗓子無端有些啞,他沉着聲。
“怎麼醒了?”
淩歌不回,反而問:“你多久走?”
柏郁幹脆把床頭燈打開了,昏黃的光束打在兩人之間。
“六點出發去機場。”
“哦。”
淩歌給柏郁騰了個位置,“那再睡會兒吧。”
柏郁沒過去,他坐在床的那頭,好整以暇,隻有淩歌知道他有多疲憊。他推脫:
“我不睡了,你睡吧。”
說完,淩歌稍怔片刻,之後便很聽話地躺下了。
時間彈指而過,其實兩人都很清醒。這是他們的最後一晚了,平靜到可以吞滅一切,但又足夠刻苦銘心。
柏郁中途還去抽了幾次煙,這個時候淩歌就會卸下一切,忍不住啜泣起來。每當他回來的時候她都要極力掩飾,然而對方是何等聰明人物,隻是默默替她擦了幾把淚痕,再沒多說什麼。
柏郁沒有戳穿淩歌假睡的伎倆,正如淩歌沒有撕下臉皮問出個所以然那樣。
臨走前,柏郁特意給淩歌做了一頓早餐。這個家還是沒個人樣,搜羅不出一點新鮮食材,柏郁給她煮了雞蛋面。
因為他心如明鏡,淩歌根本沒睡 。
最後的最後,他還在淩歌的額頭上烙下一吻,于淩歌而言就是烙印。
等到門被重重關上,淩歌心裡的某道開關才算是真正的解除。她猛得睜眼,大呼一口氣,還是覺得心很沉很沉。
柏郁這個死腦筋真是沒花樣,雞蛋面也不知道放點辣椒,就因為讓淩歌清淡飲食。
她一邊吃着這面,一邊想着對方走到了哪裡。
一邊想就一邊崩潰。
柏郁什麼都好,甚至可以說是體體面面,但他還比不上那些張口就說娶的奮勇青年。起碼人家真是這樣考慮的啊,而柏郁呢?
他從始至終,清清楚楚。還好,他終于實話實說了,給不起。
淩歌想要的他都給不起,他确實挺無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