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燕雀啼鳴,外面的海棠樹梢上似乎還挂着昨夜的雨露,濕潤清涼,沁人心脾。
即使帷帳裡面還是陰沉一片,李妙善依舊被稀碎的鳥鳴聲吵醒,她慢慢悠悠睜開眼睛,覺得嗓子幹啞有些難受。
守在外面的丫鬟們聽到動靜,忙掀開帷帳問道:“夫人可是要洗漱?”
李妙善睜開朦胧又紅腫的眼睛看着床榻邊的人,混沌的腦子才反應過來,這已經不是她的雲山居了。
想清楚這遭,她臉色逐漸冷淡下來,漠然道:“給我拿杯水吧”。
喝完水,她又讓丫鬟們備熱水準備沐浴。雖然昨晚謝樞已經幫她洗過,可那禽獸半道忍不住,又拉着她在浴桶胡鬧了一通。
李妙善越想臉色越冰冷,周身一片生人勿近的氣息。待脫掉裡衣看到身上交錯的痕迹時,她拳頭攥得緊緊,恨不得拿刀殺了謝樞。
丫鬟們得到吩咐,并未在浴室伺候。加之夫人臉色實在陰沉,她們怕夫人把昨晚在郎君身上受到的氣都發在她們身上。
福身行了禮,很快退下了。
李妙善在熱水中泡了許久,水都差不多涼完之後,她才起身擦幹身子穿上衣服。一邊走出去一邊問外面的丫鬟:“你們主子呢?”
丫鬟們早已得到吩咐,言語清晰朝李妙善搬出一套說辭:“郎君有事出去了,他離開前曾囑咐奴婢們務必小心照顧好夫人”。
“他有說出去多久嗎?”
丫鬟們搖搖頭,隻道不知。
“那他可曾允許我出門?”
丫鬟不敢擡頭看她,但搖頭的動作已經表明了一切。
見此,李妙善氣得想笑,簡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虧她大早起來就是趁他剛得到甜頭,想找他談判讓自己獲得更大利益。誰知這個死狗獠壓榨了她一晚上,天還沒亮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天底下還有比他更無恥的人嗎?
“你可知……外面發生了什麼?”即使丫鬟們可能得到吩咐不會跟她說實話,李妙善還是忍不住詢問。
畢竟活生生一個人在迎親隊伍裡不見了,還被換了個人替嫁。趙家人發現的時候,不得氣瘋?
也不知道謝家和趙家知道她不見了的消息,心急如焚之下會選擇如何尋找。是直接報官,還是私底下偷偷派人去找?
也不知道青桐如何了?現下可是在趙家?
這一切,李妙善都無從得知。
她的話甫一落下,丫鬟們紛紛跟見了鬼般顫抖着跪下,嘴裡還在語無倫次回:“奴婢不知”。
見這個樣子,李妙善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們定是得主人家吩咐才是這樣的反應。
李妙善心裡憋着一口氣,可當事人不在這裡,她發火的樣子顯得可笑。于是乎,滿腔怒火瞬間偃旗息鼓,根本發不起來。
謝樞不在,她再怎麼折騰也隻是做徒勞之功。李妙善索性坐在椅子上吩咐人上飯食。
吃飽喝足,走動消化一下,她又鑽回床上睡覺。大有長睡不起的架勢。丫鬟們給她放下帳子,互相看着對方面面相觑。
不過片刻,外面傳來一聲尖細的嗓音:“瑤妹妹,姐姐來看看你”,見沒人答應,那人輕車熟路就要跨進門來。
丫鬟們忙攔住她,難為情道:“佩兒姐姐,夫人已經睡下了”。佩兒一身櫻桃紅百合繡花對襟襦裙,頭戴花蕊钗、蝴蝶步搖,腳着蓮花軟緞鞋。
一身明亮的打扮,看着不像是丫鬟,倒有幾分主子的氣勢。
佩兒聽完伺候李妙善的丫鬟的話,清秀的臉微微仰起,步搖随着她動作輕輕搖晃,眼光卻無比淩厲,說出的話更是不容置疑的語氣:“是嗎?那倒勞煩你去通報一聲,說我有要事找瑤妹妹”。
丫鬟們兩頭為難,主君臨走前特意吩咐不許任何人打擾夫人。可是如今佩兒執意要見夫人,且佩兒是吳嬷嬷的女兒。若是得罪了佩兒姐姐,她們這些身份低微的不知要吃怎樣的挂落。
最後猶豫之下,隻好為難道:“那容奴婢進去跟夫人通禀一聲”。
佩兒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擺擺手不耐煩:“快去”。
丫鬟小心翼翼掀開床帷,李妙善自然察覺到她們的動作。方才外面的對話她也一字不漏聽進去了。隻是心裡實在煩悶,她幹脆當沒聽到。
“夫人,佩兒姐姐在外面等您,說有要事相禀”。
李妙善緩緩睜開眼睛,滿臉不悅:“她有要事通禀就去找謝樞,說給我聽算幾個意思?我又不是這兒的主子!”
說罷把被子往上一掀,臉朝牆角睡去,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早在丫鬟們進來時候,佩兒就在後腳跟進來了。見李妙善這副恃寵生嬌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