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都是反的,瑤兒不用放心上”。
“我也想不放在心上,可憋在心裡實在難受”。
“那瑤兒跟姑母說說,怎麼個可怕法?”
“妙善夢到……樞表哥長大後把謝家上下都殺了”。
“瑤兒,這話可不能亂說,好端端的你怎會做這種夢?”
柳氏氣得站起身,眉宇間隐隐含着怒意。任憑誰聽到這話都沒法兒無動于衷。
“我也不知道。可是實在太真實了,侄女想着告知姑母,畢竟那謝樞看着……确實不是良善之人”。
雖然她這樣議論兄長實屬大逆不道,可李妙善真沒轍了,難道要跟姑母說她重生回來嗎?
依姑母的性子怕以為她被人奪舍了。
柳氏又驚又氣,在室内反複踱步。到底是誰教瑤兒這番話術?有何意圖?
要說謝樞滅謝家滿門她是萬萬不信的,那個孩子獐頭鼠目難成大器,能好好活着就算不錯了。
更何況他身上也留着謝家血脈,主君謝璜是他親生父親。
天底下有人會狠心至此嗎?
終于把事情捋清,她轉身兩手搭在李妙善肩膀上,“瑤兒,姑母不管這話是誰教你說的,出了存直堂這個門定不能讓外人聽到”。
“姑母心疼你,也不治你妄言之罪,隻是此事往後休要再提”。
“可是姑母,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謝樞注定是大表哥身邊的障礙,您難道真的置之不理嗎?”
雖然她也不喜歡謝允,可如果不這樣說,柳氏根本不會動心。
謝允就是她的命脈。
“這其中道理姑母自然知道,不過謝樞一個不足弱冠的少年,好好活着都是問題,他哪有什麼權利殺人?定是瑤兒想多了”。
“可是……”
“好了,莫要再提,否則姑母真要生氣了。你也不想想,我雖是謝家主母,可上面還有老侯爺和老太太壓着。謝樞是謝家血脈,要真出了什麼事兒他們不會放過姑母”。
更何況,還有謝璜在。
謝璜要知道她害了謝樞,不得氣得要把她殺了。
看柳氏面色不虞,李妙善隻能滿腹的話咽回去。
罷了,萬一真是她想多了呢?上輩子是上輩子,說不定那姓謝的是受到什麼刺激才一氣之下殺了謝家人。
是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可是終究抵不過心底那抹恐懼。無論如何也說服不了自己。
也是,她自己不就是他的刀下鬼嗎?那樣活生生的痛,透過久遠的記憶密密麻麻傳過來,壓得她快喘不過氣。
他……真的沒能力殺人嗎?未必吧。
她這輩子隻想覓一貼心溫柔夫婿,好好過自己的安穩日子。要是他膽敢妨礙,别怪她無情。
李妙善低着頭,眼底終于恢複了清明。
……
“你說,瑤兒這是何意?”柳氏有些頭疼,慶嬷嬷正給她揉太陽穴。
自她成為謝家主母,整個侯府上下大事小事不斷,全靠她一人抉擇。再姣好的面容也在柴米油鹽的操勞中衰老了。
“老奴也覺得瑤兒姑娘的話有些離譜。他一個小小庶子,有什麼能力把謝家人殺了不成?别忘了,謝家可是百年望族,咱們背後還有蜀王。連當今陛下都輕易動彈我們不得”。
外面日頭正好,柳氏被陽光刺得有些恍惚,倚靠在貴妃榻上喃喃細語,
“不過她的話确實提醒我了,謝樞并非良善之輩。”
“我多看他一眼都覺得惡心,跟他娘一樣是個髒心爛肺之人,不知道這樣的女子哪裡值得主君念念不忘,不惜抛妻棄子遁入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