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德】不為所動,他語氣平淡地說:“我不需要你教我怎麼做。”說完,就繼續拉着我的手往地牢更深的地方走。
“全殺了,那就是你的策略?所以我被污蔑被牽連的時候,你也會毫不猶豫殺了我對嗎?”我竭力甩開【克勞德】的手。
“利用金錢誘拐然後囚禁婦女,用她們的子宮孕育皇室血脈,死了就培養下一個。”【克勞德】抓住我的肩膀,“告訴我,希娅,你也會犯這種錯誤嗎?”
我觸電一樣顫了一下,腦海中想起昨夜看到的那些殘忍的畫面和安娜含淚的眼眸——她在為受苦的女人而哭泣。
【克勞德】接着說:“這一定是團隊協作的案子,瑪克麗塔家族,羅斯家族,這裡沒有人是清白的,如果他們成功孕育出皇室血脈,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我滿是錯愕地擡頭,我不知道事情會是這樣的走向,畢竟最開始我隻是想要懲罰阿琳娜并且找到可以拿捏她的把柄。
【克勞德】牽着沉默的我繼續走,來到另外一個牢房前,這是昨天和阿琳娜一起被捕的煉金術士,伊凡·奧拉特,他的鎖骨和手掌心都被鐵鍊穿透了,衣服被血迹染得黑紅。
這次【克勞德】沒有開口,有騎士直接呈上伊凡·奧拉特的口供,我踮起腳尖隻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卻看不清楚具體寫了什麼。
當我的視線轉向牢房的時候,正中間血淋淋的男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正死死盯着我,而後他聲音嘶啞地說:“成……成功了,我的實驗成功了……”
他說的是我嗎?我沉下臉,尖銳的冰棱立刻刺穿了他的膝蓋骨和小臂,我也不喜歡他看我的眼神,所以把他的左眼也被刺瞎,男人發出慘叫。
一切都發生得很快,旁邊的騎士下意識拔出劍,眼神警惕地打量四周,【克勞德】還在看記錄,而我躲到【克勞德】身後,避開所有人的視線。
此時菲利克斯走過來,他和【克勞德】耳語幾句,我就又被拉着往宮殿方向走。
站在王座旁邊,階梯下方的羅斯公爵單膝跪地,深深地低下他的頭。
昨夜我僅僅淺眠了一會兒,一大早就被叫入皇宮,現在已經困倦地不行,頭一點一點向左邊傾斜,而我耳邊的對話,我已經竭盡全力想要理解,但對現在的我而言就像是助眠曲。
我就站着眯一會兒眼睛,悄悄地,誰也不會發現,我這樣想着,額頭貼靠到了克勞德坐的椅背邊沿。
等我被聲音吵醒,迷茫地睜開眼,我已經躺在了【克勞德】懷裡,而下面羅斯公爵依舊跪着,還有阿琳娜在不停哭喊着,“哥哥,救救我……”
像是在觀看一場戲劇,我睡過中間的冗長而直接進入了結尾。
“吵死了,拖下去。”【克勞德】冷冷地說。
我睡了很長時間嗎?
“阿琳娜犯下如此過錯,我不祈求陛下能寬恕羅斯家族,隻是珍妮,她是皇家遺留在外的血脈,她還在最近覺醒了魔法,我懇請陛下能放過那個孩子,讓她回到皇宮……回到屬于自己的家。”羅斯公爵沉聲說,他已經面如死灰。
珍妮……我不自覺坐直了身體。
【克勞德】發出一聲冷笑,“那個愚蠢的男人用黑魔法制造的産物,你們以為我不說就等同于默許甚至是接納她的存在嗎?你能藏她這麼長時間,是不是還妄想在未來讓她成為公主,真是可笑至極!”
珍妮确實在未來成為了公主,而我是被絞死的那一個,這一次所有的事情都發生了反轉。
我跳下克勞德膝蓋,快步走下階梯,此時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羅斯公爵的雙手雙腳都被冰凍住,我伸出食指輕觸他額頭。
這還是我和克勞德學習的技巧,以魔力為媒介,我在快速地浏覽羅斯公爵的淺層記憶,終于發現了珍妮的身影,她還是小小的孩子模樣,身後卻散發出黑氣,而後我聽到羅斯公爵的低語:“那個孩子,天生就擁有迷惑人心的黑魔法,讓所有人不自覺像是傀儡一樣聽從她……”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很多東西在此刻都有了解答,我目光冰冷地看向眼前的男人,他的命運在我看來也成了定局。
羅斯公爵也從恍惚中驚醒過來,他脫口而出:“你……竟然……”
什麼?我心生疑窦,繼續用手指觸碰他的額頭,我看到阿琳娜站在羅斯公爵前面,她的紅唇牽扯出詭異的弧度,“皇宮裡的那個孩子,注定不會被克勞德接受,一個不會魔法的廢物罷了,隻能在皇宮的角落等死。”
羅斯公爵:“你怎麼确定她不會覺醒魔法。”
阿琳娜攪了攪杯中的紅茶,“她吃的食物中參雜了抑制魔力的藥劑,喂個五六年,她就再無覺醒魔法的可能。”
我心中一片冰冷,即使我什麼都沒有做,可是我的出生,我的存在似乎在某些人眼中就成為了可以犧牲的。
如果我沒有走出皇宮,如果我沒有提前覺醒魔法,一切是不是都會和上一世一樣。
這世間的惡與險阻,我算是徹底見識到了。
“之前,我在花園中見過你,你問我在這深宮中是否寂寞無助,那時候我就覺得你的眼神很奇怪,好像是在憐憫我,”我說,拳頭不自覺握緊,“你看到了我注定犧牲的未來,之後每一次的問候,都是在為我的生命倒計時吧,你們這些人,都是最大的惡人。”
已經有堅冰穿透了羅斯公爵的掌心和腹部,我俯視着這個趴在地上痛呼的男人,之前我還以為阿琳娜是我唯一的死敵,我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