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有了力量，決定人的生死是如此輕易的事情，我因為這樣的力量而戰栗，現在我反而開始理解克勞德那種居高臨下的态度了。

莉蓮蹲下來和我平視，她緊張地抓住我的雙肩問我有沒有受到驚吓，我搖搖頭，重新抱住她。

“你一定是被吓到了。”莉蓮抱緊我喃喃道。

她不知道的是在短短幾秒内我幹成了一件大事，心髒因此而劇烈跳動。

接下來，莉蓮一直抱着我，她讓我坐在她的腿上，我們一起看服裝目錄，這些款式對我來說都是舊的潮流了，所以我興緻缺缺。

傍晚我們才回到莉蓮家，晚上睡覺的時候，我提出要回自己的房間睡，莉蓮連問我好幾次，确定不和她一起嗎。

我堅定地搖頭，于是莉蓮親自給我鋪床，她還是陪了我一會兒，見我閉上眼，呼吸均勻，才在我臉頰上親了一口，關上了房間門。

我安靜等了一會兒，然後在被子裡塞了個枕頭，跳下床去，我換了輕便的衣服走到陽台，塞穆爾和另一位騎士路易斯已經在下面等我。

我朝他們點頭，用魔法凝結出冰梯，無聲從二層走到花園。

安娜依舊在給我指引方向，白天她按照我說的跟随艾琳娜回去，隻要她一有奇怪的舉動就立刻回來通知我。我以為至少要再等幾天，沒想到會這麼快。

塞穆爾帶我騎馬往城外的教堂狂奔，這裡太過荒涼，以至于讓教堂在月光下都顯得陰森可怖。

安娜對我耳語說：“在禱告室第二個隔間有個暗門。”

此時路易斯和塞穆爾都已經把教堂中的巡邏的修女和男人們放倒，他們都是潛行和跟蹤的高手。

我無視了那些倒地的人，徑直往安娜指引的方向走去，在牆上摸索一番我找到一個可以按動的磚塊，一用力，牆面就開始翻轉，牆的背後是深入地下的螺旋式階梯。

我做了個手勢，塞穆爾在我前面探路，路易斯跟在我身後，無聲下樓梯，低下隐約傳來的聲音讓我不安，像是某種動物的哀鳴，椎心泣血。

我們三人往下走，門口有兩個守衛，這次塞穆爾和路易斯拿出了匕首分别割開了兩個守衛的喉嚨，地上的男人身體痙攣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這一地的血觸目驚心，我都不知道如何落腳才不會弄髒莉蓮給我買的新鞋。

最後是塞穆爾抱着我讓我的耳朵附在門闆上，“希娅，”安娜的手直接覆在我的肩膀，“我們不要進去了，叫更多的騎士來吧。”

我的目光轉向安娜的臉龐，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她的眼眶盈盈，似乎就要落下淚，安娜很少會有這麼悲傷的時刻，她總是積極樂觀，世間的悲苦不會輕易沾染上她的裙擺。

我冷靜地發問：“裡面有幾個人？”耳朵湊到門闆上，我隻聽到一男一女的聲音，阿琳娜的聲音如此有穿透力，她似乎在發怒，而男聲似乎在嘗試安撫她。

安娜面露遲疑，塞穆爾以為我在問他，他說：“我能感覺到八個人的呼吸，但感覺都不是高手。”

路易斯更正道：“應該是九個，有一個像是動物的呼吸。”

我頗為震驚地看着他們，這是什麼樣的能力，我好奇我能不能學會。

安娜一直在試圖阻攔我，我看了看門，又看了看安娜，之前也是，安娜會在我遇到危險的時候給我提示。

這次我決定聽從她的指引。

我讓路易斯守在門口，我和塞穆爾回到城門口，這裡離教堂還有一段距離，塞穆爾對着半空放了信号彈，另外兩個騎士一直在莉蓮家待命，隻要他們看到信号彈就會到城門口和我們彙合。

但我沒想到的是，等了一會兒，來了起碼二十多個騎士，塞穆爾也意識到不對，“這個信号彈是皇室通用的。”他說。

所以……我把皇宮的騎士都驚動了，這時候我隻能硬着頭皮摘下鬥篷，此時一個人從一衆騎士中走出。

菲利騎士。

我不能露怯，竭力控制住神情，擡頭看向菲利克斯，菲利克斯依舊如同初見我那樣恭敬，走到我面前單膝下跪，右手握拳抵住心髒，“公主殿下。”

這個稱呼甚至讓我有種恍惚感，他身後的一衆騎士也翻身下馬，朝我行禮。

我隻是簡單地點點頭說：“走吧。”但手心和背後都是汗水。

以我和塞穆爾打頭，一衆騎兵在城郊狂奔，安娜飄在我身邊一言不發，我周圍都是人也不好意思開口問她怎麼了，有沒有事情。

當我們抵達教堂，路易斯看到我們身後的菲利克斯也愣了愣，而後側身讓菲利克斯先行，我站在菲利克斯身後。

當菲利克斯看到一地的血，立即握緊了手裡的劍，我倒是面色如常，畢竟人是在我面前被殺的。

“公主，煩請您到上面等候。”菲利克斯攔住我說。

第一次來是因為人少心虛我才決定回去，第二次我覺得就沒有什麼理由退縮了，況且我也有魔法。

我搖搖頭，命令道：“直接開門，我要看着。”我仰頭和菲利克斯對視，片刻後，菲利克斯才妥協道：“請您站在我身後。”

門被撞開，所有人蜂擁而入，我被護在最中間，隻能聽到男人和艾琳娜的尖叫聲，不是說還有八個人嗎？

我擠到菲利克斯身邊，艾琳娜和另外一個男人已經被壓在地上，她看到我的時候睜大了眼睛，向我投來怨毒的目光。

這些惡意對現在的我而言就是毛毛雨，無關痛癢，我往房間周圍掃視了一圈，在每個鐵質的囚籠中蜷縮着……人？她們大腹便便，四肢卻是皮包骨，腳踝都被鐵鍊捆綁，空氣中隐隐有一股腐爛的臭味，我越過阿琳娜往前走去，安娜透明的手遮住我的眼睛，但隻是穿透了我的頭。

“希娅，不要看。”安娜說。

但我已經看到了，在一個巨大的鋪滿幹草的囚籠中，躺着一個接近成年男子高的母豬，它的呼吸極為微弱，而幹草上還有一大塊發黑的東西，像是人類嬰兒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