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後是空無一物的天花闆。我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到中午了，我一覺睡了十幾個小時。慢慢從床上爬起來，我趿拉着拖鞋去衛生間洗漱。

很快就洗漱完了，我盯着門上的花紋，過了很久才動動身子，想起自己還沒吃飯，就準備重新出門，去食堂看看。

終端上來了新的公告消息。“空泡EC-S5的所有居民，收到其他空泡觀測站的警告廣播，非物質湍流将于約10天後抵達我們的空泡。

該次湍流事件可能沖破空泡邊界，已經有約12個空泡重複廣播了此次事件的發生，其中7個已經被突破了邊界，5個在播報之後一小時内已經無法通訊，望周知。該消息僅基金會成員可見。”

嗯……？我不是基金會的成員，怎麼會看到這條消息？再仔細一看，這是馬原發給我的消息，真正的公告是“空泡EC-S5的所有居民，10天後基金會将對空泡邊界進行巡視，請大家在當晚不要出門，關好門窗，檢查将持續約一天的時間，望周知。”

“改主意了，你明天接着來訓練，不過實驗三天後再開始做。”馬原補加了一條消息。

“不能和任何人說，看完了就删掉。”

我照做了，邊走着邊抹掉了那條消息。食堂今天也十分冷清，我看了一眼時間，是中午沒錯。

随便點了一些菜，我端着餐盤找了一個位置坐下。沒人認識我，所以我總是一個人出來吃飯，或者偶爾可能會和馬原一起吃。

他吃飯很快，一會就自己走了，過程中我們也不會有什麼交談。

吃完飯後，我沒感覺有多困倦，就順着記憶走到了精神訓練中心。敲敲門，能從窗戶模糊地看到總教練起身給我開門。他好像沒怎麼受影響，很平常地和我聊起天來，昨天的事一點都沒提。

在經曆了幾次意識渙散和意識集中之後，他讓我回家休息。

“我不累，我感覺還好。”

他搖搖頭，“等你真的累了就晚了，那就太疲勞了，回家吧，明天再來。”

我并沒有直接向着家的方向走過去，而是拐到了馬原的辦公室。他的辦公室雖然從外面完全看不到裡面的樣子，但我意識渙散之後可以看到裡面有一片人形區域是淡藍色的。我敲敲門。

“請進。”

我擰了一下門把手，沒有擰開。他給我開了門。

“沒看消息嗎？今天實驗暫停。”

我想說我不累，但看他的狀态，似乎不是因為怕我出問題。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我可以繼續做實驗，是醫療人員說，你最近不能做和意識相關的實驗。快走吧，回家休息休息。”

我也不好繼續堅持，就關上門離開了。

我快步走回去，不敢在路上耽擱太長時間。這個空泡之前治安是個問題，因為基金會總是搞基建，對空泡的管理很松弛，再加上空泡化之後，居民的活動就非常限制，或者缺少生活物資，也可能是因為時間久了總會無聊，總之就會有很多人選擇做惡事。

我遇到過跟蹤我的，直到走到家門口也沒甩掉那個人，情急之下我隻能給馬原打電話。

他看到我打電話了就溜走了，我也沒有仔細看過那人的臉或衣服，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之後也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可能基金會出手管理了吧。

空泡内的綠色植被在慢慢褪去，生态系統開始慢慢崩潰了。之後還能存活的植物幾乎隻有自動農場裡的作物了，也不知道氧氣供應要怎麼維持。

今天的天幕比較暗淡，之前聊起過天幕變暗的事，聽馬原說的意思是，這裡的供電已經開始不足了，因為接收不到陽光，加上這裡原本沒有基金會站點，設施比較簡陋，基金會的成員幾乎是從零開始建設的。

馬原還說，他們打算搞重元素核聚變，但這無異于飲鸩止渴，等到空泡内的物質全都聚變完了，我們還能做什麼呢？

想着這些所謂“不該我關心”的事情，我走回了家。大規模建設産生的煙塵在空泡裡遲遲無法散去，小鎮上植被很少，所以空氣裡滿是怪味和嗆人的塵土。

“馬原，明天開始繼續實驗吧。”

他回了我一個“OK”的表情符号，這倒是幹脆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第二天，我就又坐在了他的辦公室裡。

“今天你想做些什麼？我聽你的。”馬原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回過頭來，還在盯着屏幕敲字。

我安靜地坐着，沒有說話，我也沒有想好今天要做什麼測試。房間裡就這樣保持了很久的寂靜，鍵盤一直在嗒嗒地響着。

“馬原，那天你給我發射過量的語義流之後，發生了什麼？”

“你擴散出極強的悲傷情緒，整個空泡都被影響了。”

這應該就是大家現在萎靡不振的原因了。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