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基金會的路上,我收到了今天的新聞。從别的空泡傳來了一個新詞“特征向量”,沒人知道這個詞是什麼意思,但有一個空泡頂着98%的漫漶率,硬是把這個詞用語義流傳輸了幾十萬遍,我們接收到了其中的幾遍完整信号。
由于語義流信号是呈球形擴散,即使傳輸幾十萬遍,能傳到我們這裡來的語義流也是極少的。
特征向量……這個詞很沒頭沒尾的,不過說不定就是解開非物質的鑰匙。
自從認識了陳教練作為研究員的一面,我腦子裡的問題也多了起來。上個周我在訓練之前試探性地問了問她,能不能給我一些關于非物質的資料,她直接給我在資料庫裡設置了很高的權限,讓我随便翻閱相關的論文。
不過我真正去翻了之後才明白為什麼她願意開放資料庫,因為有關非物質和語義流的所謂幾篇基礎性論文得出的結論全都是經驗性的,而且都是簡單的、早就在應用中的理論了,所以基金會根本就沒什麼機密文件。
至于他們控制非物質流動和非物質濃度的技術,全都是靠特定大功率語義流推動或稀釋的,頗有力大磚飛的姿态,理論支持甚至還是流體力學。
基金會在二十年前就接觸到了“語義流”的概念,并且發展出了一定量的理論,但也隻是這些理論了,此後的成果全都是基于這些理論的各種應用。這些東西當然回答不了我的問題——
空泡為什麼能夠存在?
“暫時不能給你明确的答複。”陳教練黑着臉想了半天,最後憋出了這句話。她今天本來心情應該是不錯的,但聽到我的問題之後,笑容一下就凝固了。
我聳聳肩,繼續了今天的訓練任務。前些天,又有一些空泡居民報名了機動特遣隊,現在我的“風旗”隊伍已經增加到了5人,每天訓練的時候能看到的人也多了起來,我也不能整天追着陳教練問東問西了。
看着他們每天訓練完神志渙散的樣子,我甚至有些欣慰。
話又說回來,空泡能夠存在這件事本身就是反直覺的,按理來說我們應該全部被非物質漫漶成一團混沌,如果太陽系的動量能夠撐到我們脫離非物質的話,那可能從非物質裡脫離出來的就是原子随機的排列組合了,甚至可能是微觀粒子的随機組合。
但這件事情并沒有發生,我還活得好好的,世界隻是被切割成了一個個小泡。難道非物質漫漶飽和了?但這樣無法解釋其仍然可以漫漶語義流的事實。
總不能是有神人相助,抵抗了非物質的入侵吧。
“想明白了嗎,楓?”陳教練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耳邊,我回過神來,發現幾個人都在看着我。
“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意識渙散回不來了。”
“哦哦……嘿嘿……”我都沒發現上午的訓練早就結束了,就站在儀器面前傻愣着站了半個小時,直到陳教練發現事情不對勁,打斷了我的思考。
下午,我就接到了第一個外勤任務,本來應該是“語流信使”去執行的。是一大批物資要從其他空泡轉運過來,我們需要去接受。但實際能有資格參與外勤任務的隻有我一個,所以又叫上了幾個外勤人員。
王叔不在,他又出去執行任務去了。就這麼大一個空泡,我時常找不到他,這實在是讓我疑惑,幾度懷疑他已經被非物質吞掉了。不過他總能在我的懷疑驅使我去到處詢問他的動向之前,不經意地出現在我面前。
我們穿戴好無源外骨骼,趕到了空泡邊緣的指定位置開始等待。通知的時間很是模糊,隻是說貨物會在下午到,讓我們做好準備。
我們從下午2點等到了5點,什麼動靜都沒有。我提議四處轉轉,說不定基金會的定位不太準。
“命令就是命令,隊長。基金會肯定派出其他隊伍去别的地方等待了。”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隻好點點頭,繼續等待。
在我即将睡着,身體搖搖晃晃的時候,從天空中憑空出現了一個方方正正的東西,砸到了我們準備的緩沖墊上。那是一個用稀金做成的籠子,裡面是一個帶着基金會标識的箱子,看起來還比較完好。
“定位這麼準确嗎?”我說着,跟他們一起上前把稀金籠拆開,準備打開箱子查驗裡面的東西。我們接到的通知是,發送方空泡會給我們傳送一噸金屬錠。
打開箱子之後,我們數過金屬錠的數量,發現隻有不到一半,而且看起來箱子内裝得很滿,并非是漫漶導緻的金屬損失,所以他們隻給我們傳送了這麼多,還是……
天上又砸下來兩個箱子,我吓得本能地進入了意識集中的狀态,借着蹬踏箱子的豎直面的反作用力,免于被幾百千克的金屬砸成半身不遂。
幾個外勤隊員也沒有被砸到,而且看起來不太像被吓到了的樣子。我偷偷瞥了他們幾眼。
查驗了剩下的物資,金屬一點都沒損失,但多了一件東西,是一台基金會的終端(電腦)。天色不早了,我們沒有現場查看終端的内容,把它收好,拉上金屬就開車走了。
回到基金會後,我提交了在車上就差不多寫好了的外勤報告,随後就把終端和金屬一起上交了。我沒當回事,以為這是基金會加急傳輸信息的飛鴿傳書,就在吃晚飯的時候随口告訴了“風旗”的隊員們。
他們還真的去找陳教練問了這台電腦裡有什麼,陳教練說他們沒權限查看,不要繼續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