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扣上作訓服最後一枚扣子,徐林心裡迷糊想着。
在緊急集合的哨聲吹響前,他就已經在齊桓悄咪咪出門的動靜裡醒了。
換了新環境,他睡得并不深。
一丁點風吹草動就能讓他清醒。
清晨尚未亮起的天呈現的是一片深淺交疊的藍色,他在空氣中隐約嗅到早上清淩淩的風。
隊伍的人已經陸續到齊,不說教官,這地除卻他們這些“南瓜”而言,空無一人。
“剛才的集合哨是吹給咱們的嗎?”
有人問出聲了。
隊列集合并不允許講話,可當一個人打破規矩,剩下的人便也開始陸續開了口。
他站在隊列當中,抿着嘴沒有開口。
“……徐……”
吳哲、許三多他們站在同一側,望到徐林的眸子一亮。
他小幅度地搖了搖頭,示意幾人先别說話。
是直覺吧,在人群中被目光掃視,本來應該是一種再不起眼的感覺了,隻不過……
眼神的焦點聚集至不遠處建築的盲區,他眯了眯眼,仿佛是要盯緊獵物的貓。
‘總感覺有人在看我,是教官他們嗎?’
徐林站直,宛若一棵小白楊,眼神還朝那處放空。
“挺敏銳的。”
如他所想,視線的主人沒有移開目光,隻是忍不住一笑。
“我們現在過去嗎?”
“再晾他們會。”
袁朗的手指敲了敲點名冊,舌尖不自覺舔過牙齒的凹面,粗糙的摩擦感,連帶着像是火柴劃過砂紙,火星燃起,躍躍欲試。
特訓即将拉開序幕,他對此有些興奮。
時間推移,還沒有人過來。
隊伍裡的竊竊私語多了起來。
“殺豬都沒起這麼早。”
“A大隊的人腦白質都摘除了,不用睡覺。”
吳哲閉着眼,低聲吐槽。
顯然沒有人會在這幾天連着的待遇下,不感到不滿。
“大博士,你這玩笑開得有點深啊。”
“整通俗點的。”
“領會精神。”
徐林抿嘴想笑,但索性是憋住了,隻看他們一眼。
吳哲看他,半阖上的眼神裡還帶着倦意,觸及他眼神的笑意,也扯嘴笑了下作回應。
‘牙齒真整齊。’
徐林心裡有些羨慕,他小時候愛吃糖,以至于時常牙疼,如今嘴裡還有顆齲齒。
“接着聊,聊吧。”
打斷這場會話的主人,總算帶着其他教官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原本還吵鬧的隊伍裡刹然一片寂靜。
‘果然是要整這出。’
徐林心裡嘀咕着,看了走出來的幾人。
齊桓對上他,眼神往旁一撇。
他們來的遲,天早就已經亮了,白茫茫的太陽光照在樓的前方。
“不聊了?”
這位在衆人口中大名鼎鼎的“總教官”袁朗總算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就像宿舍樓站崗的士兵口裡說的一樣。
【“想打他的人多的是……”】
這麼嚣張的樣子,的确很招人恨。
“講一下規矩啊,”袁朗在隊伍裡邁步,聲音拖着長音“做好事沒分加,做錯事扣分。”
“一百個積分,扣完,打行李走人。”
他們在選拔所作出的辛苦隻是第一步而已,現在看,賽道還很長。
徐林在前列發着呆,袁朗的聲音在他的腦海裡,在後方斷斷續續。
“齊桓。”
“到!”
袁朗走到許三多面前,聲調上揚,語氣泛出的愉悅讓徐林感到不妙。
“這個不用扣,他不會講話。”
袁朗略微彎眼,湊近到許三多面前說自己的難處,一片苦心的樣子顯然要把老實人唬住。
許三多信了。
在他開口的下一瞬,袁朗得逞地笑道。
“扣五分!”
“……”
徐林閉眼,心裡罵了句爛人。
袁朗走回隊列前,就站在他的正前方。
擡着眼,就能看見那張欠揍的臉。
“這裡的規矩是我定的,在接下來幾個月,你們完全受我支配。”
“你們沒有提問題的權利,隻有倆字:服從。”
這些話說出口,徐林能看見袁朗眼裡露出的笑意,他隐約察覺,在服從本質下,刻意彰顯的含義。
就像是很久前的那次演習,他仰着臉,表情帶着細微的傲慢調侃。
俘虜、戰利品。
沒有取的勝利的那一方,如此将受到完全支配。
直到這場“戰役”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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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就這樣拉開。
十公裡熱身跑,徐林不前不後跑在隊伍的中間。
越野車在前面,袁朗的聲音時不時從車上的喇叭裡傳來。
太熟悉的場面,和他在老虎團特訓的時候一模一樣。
徐林抽抽嘴角,還是認命調整好呼吸跟在前一名士兵後面。
許三多和成才在前面緊跟着越野車。
袁朗擡眼看向窗外咬牙跟着的人,随後目光轉回車内。
“徐林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