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天帝那邊都是後話,眼下更重要的是傀儡術。
小店主給她們下迷藥,說書人帶着鬼族來殺人,這必然要關聯到一起來看。
背後之人在鬼界對仙族動手,目的到底是什麼?
這人識破顧遣身份了嗎?
這兩日發生太多事,線頭雜亂,徐韫一時間難以理清。
她将自己的疑惑記下來,顧遣湊近瞧過,在身份的那個問題點了點。
“背後的無論是誰,若識破本君的身份,便不敢這般造次了。”
徐韫睇她,圓圓的眸子裡盡是質疑。
這人還真是自信。
“什麼眼神。”顧遣将小仙官的臉推開。
她伸了個懶腰,“本君有些乏,到了晚宴再叫我。”
——
歇過大半日,洛何與謝朝辭恢複精神,由霍奪的下屬指引着,赴鬼族大當家的宴。
折騰過後,顧遣的精神反而較早晨強了不少,走路時不再打瞌睡。
因此,徐韫的衣擺得以保住,不至于皺皺巴巴。
霍奪的手下在前面引路,謝朝辭等人在後面閑談。
談的,自然是傀儡術。
“原來說書人也中了傀儡術。”謝朝辭恢複活力,嘴皮子也跟着活躍起來,“你們說,鬼族的老祖宗分明将它列為禁術,為何後世這些門生,還要偷偷修習呢?”
其實,在族民家中,謝朝辭将顧遣的話聽入了耳,她雖不善思量人心深淺,卻也明白,這傀儡術與幾位當家的脫不了幹系。
霍奪,這兩日有所接觸,謝朝辭以為她心性不壞,至少,與四梵天中衆仙家口中那陰險狡詐的鬼族不大一樣。
而宋傩,她脾氣雖急,也對自己族民很是維護,但卻不是是非不分之輩。
那剩下的,便隻有鬼族的大當家一人。
謝朝辭不敢妄下定論,卻也在心中有了些許猜測。
畢竟,誰能瞞過鬼族的曆代當家,偷偷修習鬼族的禁術呢?
洛何懂謝朝辭的言外之意,她朝引路的鬼族瞥了一眼,道:“而且,三當家的表現也讓人琢磨不透。她若不想要仙族摻和進來,緣何差遣鬼族使者上報于四梵天呢?”
她們将聲音壓得不能再低,語速也快,徐韫勉強跟上,未置一詞。
“我總覺得她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密謀。”謝朝辭也習慣她的沉默,手掌蓋在嘴邊,與洛何繼續。
洛何點頭:“後續的事,交給四位天帝定奪吧。”
她們這一番僅為探查,便幾度遭遇鬼族針對,若再深入,恐性命不保。
力所不及,還是莫要逞強為好。
“仙長,你覺得鬼族會發動戰事嗎?”謝朝辭有些擔憂。
她才剛小有所成,初初登上四梵天,怎的如此命苦。
“自古以來,最難放下的便是野心。”洛何感慨:“當年那一場戰事,其餘各族皆屈居于仙族之下十數萬年,怎能甘願呢?”
徐韫從旁聽,至此,不禁朝顧遣那邊投去一眼。
無論從前鬼族如何,緻使各族被仙族強壓一頭的,可不就是眼前的這位嗎?
但觀顧遣,仿若事不關己,全程一絲表情都無。
徐韫很想冒犯地問一句,十數萬年的一場戰事,已經将各族困于四梵天之下,假使鬼族再次發動戰事,君上當如何呢?
然而她終是将寫字的符紙攥在手裡。
“三界有什麼不好的?”謝朝辭反駁洛何:“再說,作為族民,哪裡安定哪裡就是好的。因着争搶天界再發動戰事,苦的還是這些族人。”
“好與不好,都不是我們這些無端占了便宜的仙族該置評的。”洛何提醒她。
謝朝辭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不知不覺已來到行宮,接應的鬼族朝她們拱了拱手。
謝朝辭立即認出她:“你……你是不是擅闖四梵天的那位……”
“正是在下。”那人笑眯眯承認,轉言道:“大當家在行宮内等着幾位,請進吧。”
鬼族族長的行宮較四梵天可樸素得多,行過一段曲折的朶廊,便至大殿。
朶廊兩旁,接骨木一簇又一簇,到殿前竟開出黃白色的花骨朵來。
殿内,鬼族的大當家方杳落于主座,她一擡手,“感謝幾位仙官賞光。”
霍奪與宋傩也在殿内,聞言一并站起。
為首的洛何還禮:“見過大當家。”
方杳淡笑回應:“諸位不必拘禮,就座吧。”
論官職,論資曆,徐韫都理應坐在末位,她亦習慣行至殿門前的位置,但今次,她忘了真人“章遣”。
她剛坐下,便有一身影杵在她面前。
“仙官,那是我的位子。”顧遣揣着手揶揄:“還是仙官覺得,我不配占得一席之地?”
徐韫慌忙起身,尴尬地挪了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