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藥廠破土動工,小姐姐來找沈天城好幾次,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算算日子,沈家的哥哥們該從平安縣啟程了。
人禁不住念叨,年二十沈家人全回來,四個哥哥帶着父母回到本源縣。沈天城與沈天南租住在城南,距離藥廠近,是個獨立的農家院。
二哥安置好父母,趕到藥廠讓小妹去見爹媽,他自己則着急看望隔壁小姐姐。
沈柔嬌開心壞了,叫上靈溪,風風火火地來到小院。
“爹,娘!”人沒進屋,便喊起來。
“靜玄師父!”譚翠梅對于靈溪來說,既是撫養她長大的母親,也是傳授她醫術的師父、師姐。
“呦,小妹,這麼快。”四哥沈天佑從屋子裡蹿出來,迎着沈柔嬌,一把将她抱起,原地悠了好幾圈。
“快放下她,别摔着。”大哥沈天華走到他們旁邊,等兩人站定後,拉住小妹的手,“進屋,咱家人都想死你了。”
屋内,沈柔嬌撲進母親懷中,“娘,真高興你能回來。”
“一走十幾年該回來看看。”譚翠梅輕撫女兒的軟發,一下比一下溫柔,“也幫大師父看看娴雲的藥廠。”
提到慈雲,三個徒弟抱在一起痛哭。
“擦擦吧。”沈父遞上毛巾,對女兒說:“你娘在南山村最想你們兩個。”他擡眼往門口瞅了眼,又問:“淮樾怎麼沒來。”
“爹,他去上海定機器。淮樾。以後是你們的女婿。”她笑得肆意,以為扔下顆炸彈,卻發現隻濺起零星的水花。
“好,好,好。你們好就好。”沈父喜悅的表情裡,沒有意外。
“三哥,我說的吧。”沈天佑雙手一攤,朝沈天南努努嘴,“周淮樾,從最開始就打小妹的主意,他既有賊心也有賊膽。”
“難怪他誰都不幫,隻幫小妹。嘴硬的很。”沈天南笑着搖頭,想起挖野生黃精那次,他掏心窩子地勸小妹:周淮樾是京城人,隻适合當師傅。
“淮樾挺好,你們般配。”大哥沈天華曾親見過,小妹靠在周淮樾肩頭,他們兩人腦袋挨着腦袋,暧昧的小氛圍不似情侶勝似情侶。
幾個哥,你一言我一語,話裡透露着早知會有這一天的意思。
“什麼啊,哥哥們别瞎說。他是後來才喜歡我的。”沈柔嬌心裡容不下他們說周淮樾是個心機男。
沈天佑在小妹的腦門,輕輕地彈了下,“他說的?你相信?”
“我不信。”沈天南搶先回答,至少最懶的知青主動挖藥材那會,肯定是動了心思的。
“小妹,大哥也不相信。”沈天華贊同老四的猜測,周淮樾誰都不搭理的可憎樣,能願意當小妹的師傅,本身就不對勁兒。
“爹,娘,你看他們。”有父母在,沈柔嬌可着勁兒地撒嬌告狀。
“爹信,爹信。淮樾指定是發現我閨女樣樣都好,才喜歡家裡老幺的。”
沈父心裡是埋怨過周淮樾的,辦藥廠前他突然離開的那段時間裡,看着女兒情緒低落,眼眶發紅,他想勸,但話到嘴邊,也沒能說出口。
如果緣分斷了,是周淮樾那小子沒眼光。他相信,女兒能遇到更好的人。
“淮樾心裡能藏事,他是個優秀的小夥子。”譚翠梅理了理女兒額前的碎發,有周淮樾守護在她的身邊,當媽的可以放心回南山村。
沈家人熬過所有的苦難,徹底改變了原文中每一個人悲慘的命運,迎來團圓的這一天。
遲來的團圓飯,他們幸福地沉浸其中,享受來之不易的家庭溫情。
沈柔嬌陪沈父哥哥們喝了點酒,暈乎乎地回到周淮樾的住處。她好想周淮樾,好想抱他,還想問,他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自己的。
她躺在周淮樾的床上,蓋着他曾蓋過的棉被,思念像潮水般襲來,淚水打濕枕頭。
枕頭下露出畫冊的一角,她翻開,發現裡面畫得每一幅都是她,有熟睡的她、大笑的她、換上新衣服的她、坐在自行車後座的她……
每頁紙張的角落都标注着時間,從年前的道觀到那次的牽手,從她壓在他身上到街頭他幫她系圍巾,從表彰大會她站在台上到瘟疫時他們一起煎藥,從救大黃的兩隻狗仔到買半扇野豬肉,從他幫她擦鼻血到拿着野山參滿眼放光,從舉毛筆拜師到河邊她對天空比耶.....
最後一張是她穿進年代文的第一天。
他在那個河邊,那個她重生的河邊。
從她來到這個新世界的第一天,周淮樾就見過她,并記住了她。
一直以來,沈柔嬌都認為,是自己主動靠近的周淮樾,卻從未想過,周淮樾在等着她靠近,等着她愛上他,等着她發現他的費盡心思。
沈柔嬌的心像被撕成了無數瓣,周淮樾那麼多次的生氣,并不是因為他愛生氣,而是她的忽視、無視讓他難過。
蜷縮在被子裡,她回想起醫院裡那幾晚,兩人擠在病床上,周淮樾從背後擁着她,在耳畔輕語:“這一天我等了很久。”
情緒崩塌,沈柔嬌哭成一團。
.......
即使二哥沈天城回來,重返代理廠長的崗位,沈柔嬌還是天天守在廠長辦公室内,隻為等周淮樾的電話。
終于,這天中午,她等到了。
電話接通後,沈柔嬌“哇”地哭出聲,“柔嬌,怎麼了,怎麼了?别哭好不好。”周淮樾的心被她的哭聲揪得生疼。
“淮樾,我看到了你的畫冊。最後一張,你為什麼站在河裡?”沈柔嬌一字一頓,哭着問出壓在她心口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