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沈柔嬌的細心照料,也可能是愛情的滋潤,周淮樾傷口恢複很快,第五天便出院回家。
院子裡已挂起紅彤彤的大燈籠,周家這個年過得不太平,到初五晚才吃上第一頓團圓飯:熱氣騰騰的彩色水餃。
主意是沈柔嬌出的,她看到王媽菜籃裡有菠菜、胡蘿蔔、紫甘藍,靈光一閃,想起前世某年母親用這幾樣蔬菜包過水餃,五顔六色,有綠的、紫的、橙的,還有混合色,特别好看。
西房的餐廳裡,一家人圍着大圓桌,周初琢翻出嶽父的藥碾子,靈溪負責用碾藥碾出蔬菜汁,王媽用蔬菜汁和面、擀皮,沈柔嬌與陳桢桦一起包餃子,傷員周淮樾在旁邊瞧得心花怒放:她們婆媳倆配合的挺好,包得又快又好看。
胡同到飯點,鞭炮聲沒斷過,當彩色水餃煮進鍋裡時,周淮樾在房門口挂上鞭炮。
靈溪膽大,拿着根長長的香;沈柔嬌膽小,捂着耳朵躲得老遠。周淮樾站在她身後,暖和的大手覆在她手上,當紅色的炮仗皮被炸得噼裡啪啦亂飛時,沈柔嬌躲進他懷裡。
在鞭炮聲結束的那一刻,周淮樾對懷中的人說:“沈柔嬌,新年快樂。謝謝你能喜歡我。”
她眼睛一亮,動情地捧着他的臉,滿心滿眼都是他,“周淮樾,新年快樂。很高興你還喜歡我。”
即便知道她最開始是因為錢靠近的自己,他還是喜歡她,很喜歡很喜歡。
......
初六大早,家裡來了位不修邊幅的大人物,他就是桢桦女士的師弟,能幫三花藥廠解決無名草種植難題的厲害角色。
他叫湯知培,也曾在俄羅斯大學,研讀生物學,原本該是個風流倜傥、年輕有為的青年才俊,但因父母慘死在文化浩劫中,精神受到刺激,脾氣古怪異常,無法正常在研究所裡工作,這麼多年一直是陳桢桦在幫助他。
三十七八歲,胡子拉碴,沒愛人沒成家。
“知培啊。”陳桢桦拿來一瓶可樂,擰開塞進他手裡,指着周淮樾與沈柔嬌說道:“你看看他們兩個,雲滇藥廠的廠長,看得上你就跟着去,看不上咱還待在京城。”
陳桢桦把湯知培當弟弟疼,他腦子絕頂聰明,就是性子怪,隻跟他看得上的人打交道。
所以,去不去雲滇,幫不幫三花,誰都做不了住,必須他自己點頭才行。
“那個人是誰?”湯知培指着院子裡穿道袍練八段錦的靈溪。
“她是我師姐。”沈柔嬌順着他指的方向望過去。
“她不用上學嗎?”跳躍式思維,有點讓人跟不上。
“正常意義上她不去學校,在藥廠跟着淮樾學習中醫用藥。”沈柔嬌已盡量解釋清楚。
“哦,挺奇怪的。”
!
人真是能在第一時間裡發現自己的同類。奇怪的他,明明比靈溪奇怪多了。
湯知培喝着可樂,往院子裡一站,起勁地看小道姑練功。
屋内,沈柔嬌默默移動到陳桢桦身邊,言語中都是擔心,“陳姨,他會攻擊人嗎?”
“他不是神經病,隻是有些自閉。我擔心你們照顧不好他,讓他在雲滇受苦。”陳桢桦心疼地望向院子裡的湯知培,他赤誠的像個孩子,對感興趣的事保持着一顆童心,是不幸中的萬幸。
“您放心,我們會照顧好他的。”
院子裡,靈溪收功後,仰着小臉對湯知培說:“你是不是也想學?我可以教你。不過,”她停頓下來,招了招手,湯知培乖乖地走過去,靈溪皺起眉頭,思索道:“可惜,你年齡有點大。怕疼嗎?”
“什麼意思?”湯知培以為會武功的靈溪要打他,往後退了一大步。
“練功要拉筋,疼的話,你能忍嗎?”靈溪像個嚴厲認真的小老師。
“能。我可以跟你回雲滇嗎?”他問。
“好啊,那我可以教你很多東西。”靈溪臉上樂開了花,很是得意,竟然在京城收到一位追随願意她的徒弟。
喜出望外,靈溪兩步沖進屋内,指着門口的湯知培,興奮地說:“陳姨,師妹,淮樾哥,我收了個徒弟。”
周淮樾發自内心的感歎,“他可不是一般的徒弟。”
兩人見過幾面,攏共說話沒超過十句,卻常能聽到母親誇他:在研究的敏感度方面,湯知培是一流的,他總能發現被大家忽視的東西。
沈柔嬌也沒想到,湯知培最後竟是因為靈溪,才願意去的雲滇。
緣分,真是種玄妙的東西,總是在不經意間在難以預料的方向上延伸。
......
工廠十五過後才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