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在那裡?
他為什麼躲起來?
他為什麼從沒提起過?
他到底隐瞞了什麼?
另一端沉默的周淮樾,思考了一會兒,才說:“我看到,你漂在河上。”
“什麼?”她已猜出個大概,畫面裡不遠處的小黑點,是人,是她。
“沈柔嬌,我救了你。在河邊,你活了過來。”他沒有描述過程,隻說出結果。
“嗚嗚!”她哭得好大聲。
原來,她能穿進年代文裡,是因為周淮樾,是因為他救活了她。
她是因為他,才活了下來!
“為~什麼~不說?”沈柔嬌啜泣的聲音斷斷續續。
“不想因為我救了你,你才喜歡我。隻想因為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周淮樾說得肯定且真誠。
“周淮樾,你是傻瓜。”
一個可愛的傻瓜。
“我分得清感激與喜歡。周淮樾,我喜歡你,隻是因為你。跟什麼都沒關系。”這一刻,沈柔嬌覺得她是世間最幸運的女孩,什麼都擁有了,愛她的父母兄長、師姐朋友,愛她的淮樾,每一樣她都正在擁有着。
“我的女孩,我愛你!”他多想飛奔到她身邊,抱緊她,輕吻她。
……
當天晚上,沈柔嬌做了個夢。
夢中她站在河邊,不遠處的河面飄着個黑點,她走進河裡,卻發現河水變成沒過膝蓋的白雪,她走得極其艱難。
幾乎是連走帶爬,離那個黑點越來越近時,她發現是人躺在白茫茫的雪中。
她以為那是自己,可走到跟前,卻吓到跌倒。
不是她,是他。
是張慶軍。
他軍綠色棉衣的胸口,一片凍到發硬的血色,眉毛嘴唇上都是雪渣子,攥着的右手裡露出糖紙的一角。
“慶軍哥,慶軍哥。”沈柔嬌想推醒他,卻發現他毫無反應。
“救命!有人嗎?救命,快救救他!……”
沈柔嬌不知叫了多久,靈溪搖醒她,“師妹,你做噩夢,醒不了,一直哭着喊救命。”
神識慢慢回來的沈柔嬌,猛地抓住小師姐的手,“靈溪,我夢到朋友死了,凍死在大雪裡。我想救他,可根本救不了他。”
“朋友?”靈溪問,沒等她回答,又接着說:“你随便說個字,我幫你測他的兇吉。”
“雪。”
沈柔嬌大腦裡,此刻還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原。
“雪字由‘雨’和‘彐’組成。雨字為天降之物,抑或災難;彐字似手,有掌控之意,可化險為夷。以太極拆字來看,上邊去巾框,剩餘七,三點水;五行水生木,木不出頭,大概率人會出事;下邊去巾框,剩餘一,生根,一半一半,會獲救。”
靈溪說得頭頭是道,沈柔嬌原理雖搞不明白,但結果她聽得清楚,夢是反的,張慶軍不會死。
“師妹,他是你很重要的朋友嗎?”感覺小師姐還有話沒說完,她才會這麼問。
“是挺重要的朋友,怎麼了?”知道張慶軍沒事,沈柔嬌已沒了剛才的緊張。
“此事之後,你們不能再做朋友了。”靈溪在雪字中,還看到掃除情感的絕情。
“隻要人沒事,還活着,即便不能做朋友,我也祝福他夢想成真。”
關于這個噩夢,沈柔嬌沒多想,并很快淹沒在沈家回河東村大團圓的氛圍中。
隻是,靈溪測的“雪”字,竟一語成谶。
遙遠的藏地雪原,胸口中槍的張慶軍撿回來一條命!
子彈射穿他的胸腔,幸運地并未傷及髒器。簡陋的手術室内,醫生用了四個小時,将他從鬼門關拉回來。
沈柔嬌夢到的畫面,是張慶軍即将凍死在那裡。
失血讓他更冷,張慶軍打着寒顫,從口袋裡掏出張彩色的糖紙,他苦澀地笑了。
那是沈柔嬌車站送行時,放進他手心裡的水果糖,糖早已化完,隻剩下糖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