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藥方有效果,患者嘔吐已減輕,為什麼要改呢?”沈柔嬌問得都是外行話。
“目前的藥方隻改善了嘔吐,高熱并未消除,起效太慢。前期因使用阿司匹林和中藥辛溫解表藥,造成人大量出汗,表現出來,就是陰虛氣血不足。不補氣,效果差百倍。這方子缺一味重用的黃芪。”
周淮樾字字珠玑,沈柔嬌雖沒太聽明白,但絲毫不影響,她那崇拜的小眼神。
“你看什麼。”被她盯着左左右右地看,周淮樾後背發熱,怪别扭的。
“沒,就是覺得,你這次回來跟以前不大一樣。”沈柔嬌傻笑,她的師傅脾氣變好不說,人還變得更帥。
“所以呢?”腰杆挺直問。
“更崇拜師傅了。嘿嘿。”在誇人方面,沈柔嬌從不吝啬,能誇十分的,絕不誇五分。但這次,她完全是實話實說,對周淮樾表達崇拜之情。
他腦子裡不僅有藥材字典,還有醫書,又能畫那麼好看的畫,真得很厲害,什麼都懂。當然,除了字醜點,脾氣臭點,好像也沒啥大毛病。
“是嗎。那你繼續努力。”周淮樾心裡美得不像話,被她這麼輕輕一捧,就不受控地飄起來。
“師傅,這個藥方要不要跟誰再商量商量。”前面誇,主要是為鋪墊後面這句,沈柔嬌其實是想讓他問問原文裡,那扭轉乾坤名醫世家的媽。
周淮樾剛還美到冒泡的心,瞬間破碎到渣都不剩,臉耷拉地老長,擰着眉,厲聲問道:“什麼意思,你覺得我不行?”
額!
一句話就炸毛,像頭獅子。
他知不知道,男人不能說不行。
着急解釋,沈柔嬌順嘴秃噜,“沒有。你很行,我知道。不是想萬無一失嘛。”話音落。
!
說得人,聽得人,都愣住了。
他行不行,我哪兒知道?
我行不行,她怎麼知道?
“不是,我,我......”視線碰觸的電光火石間,沈柔嬌的眼睛迅速躲閃開,臉一下子漲得通紅,蔓延到耳根,結巴地透露着窘迫與不安。
“别我我的了。就算我媽來,她也要跟我商量。現在去找陸市長,我要改藥方。”周淮樾握住她的雙肩,稍稍用力将沈柔嬌整個人扭轉過去,手放在她背後推着往前走。
“什麼?阿姨跟你商量?”雙倍震驚。
原文裡,周淮樾一直默默無聞地站在神醫母親身邊,不說一句話,充當合格的背景闆。卻沒想到,實際中的他這麼生猛,完全是位隐藏大佬。
“我腦袋裡的藥方比她多,奇怪嗎?快走,别再問東問西的浪費時間。”他想快點治好瘟疫中的病人,盡早帶沈柔嬌去平安,大師父還在等她。
從小被姥姥、姥爺逼着背藥材、記藥方的周淮樾,吃過不少苦,很小就是母親的禦用字典,她的原話是:我兒子比字典好用,藥材下面可以直接搜索藥方。
“不行。”沈柔嬌展開雙臂,攔住去路。
她明白陸青岚的意思,昨天他的那個問題,明顯是不願讓周淮樾趟這趟渾水,才刻意提醒她:别提師傅是誰,自己的行為自己擔責。
“不用找陸市長,把藥方寫下來,交給吳秘書,他們會商量。”
周淮樾疑惑地看了沈柔嬌幾眼,又想起吳秘書的話:無論什麼事都找我。
他也就沒多想,對代筆說:“那我說,你寫。”
沈柔嬌從白大褂的兜裡掏出紙筆,記錄下:銀翹散和白虎湯加減,去荊芥加全蟲、地龍、薄荷、郁金、菖蒲,增重用黃芪,熄風通竅。
拿着新藥方,沈柔嬌支開周淮樾,讓他去查看黃芪數量是否夠用,她則獨自去找陸市長。
帳蓬内吳秘書、張慶軍也在。沈柔嬌将藥方遞給吳秘書,對陸市長說:“昨夜,我翻閱古籍,”她偷瞄了張慶軍一眼,那人臉黑得像鐵,“無意中發現治療該種瘟疫的古方,便抄了下來,比現有藥方多一味黃芪,其中兩味藥克數有細微變化,其他一緻。您看……”
“古籍?”吳疑的眼睛快瞪成圓形,昨晚她都沒醒過,哪兒來的時間看書,還古籍?
“我給她找的。”張慶軍淡淡地補充一句,視線匆匆掃過沈柔嬌的臉。
有人幫腔,沈柔嬌立刻有了底氣,照搬周淮樾的話術,“病因是疫毒之邪;病機内熱過盛,熱毒直入營血;強行發汗,患者陰虛氣血不足,機體陽動而陰不如;清熱解毒、熄風通竅是沒錯,但若不補氣,效果差百倍。”
!
别說,還真别說。
這段小詞,倒真像是翻閱古籍來的。
吳疑跟張慶軍齊齊望向沈柔嬌,誰都知道她手裡的藥方是怎麼回事,但沈柔嬌演得挺像,說得頭頭是道,還不怯場。
“小吳,去把孫主任叫過來商量下。都出去吧。”陸青岚靠坐在椅子上,手中是吳疑遞過來的藥方,字迹剛毅有力,氣質硬朗,似曠野的勁風,充滿力量,與她那張乖巧溫順的小臉反差很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