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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燕清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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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張了張口,含在喉間的三個字幾欲脫口,可思緒百轉之後,仍是咽了回去,反而道:“我觀三郎怡然自若,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怕是心中已有屬意之人了吧?”

燕景祁不答,隻擱下奏章,另從架子上扯了兩張空白宣紙鋪平。自己執了支筆,又示意元嘉另從筆架上取下一支,語氣平穩道:“嘉娘與我,各自将屬意之人的姓名寫于這白紙上,如何?”

“好。”

元嘉取過毫筆,與燕景祁兩相對站,手腕微動,便在紙上落下四個大字。再一擡頭,燕景祁也已收了筆。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将白紙攤開──

一方上寫“燕氏清忞”四字,一方上寫“歸德縣主”四字。

“嘉娘既與我心意相通,這事便可早些辦了。”

燕景祁的口氣卻并不顯驚訝,像是早知道元嘉會與他選中同一人般。

倒是元嘉遲疑了會兒,少頃,開口問道:“三郎是如何選中的歸德縣主?”

“嘉娘可知,歸德縣主名姓中的‘忞’字作何解釋?”

燕景祁不答反問。

“《說文》有言:忞,自勉彊也。其喻自強……若以此解,倒是個蘊意頗好的字。”

元嘉想了想,不确定道。

“此字少見于女子名姓,多是用作男子字号,”燕景祁緩緩道,“戾太子當年為歸德縣主選中此字為名,可見是極看重這個女兒的。”

“……是。”

這是要與她談論舊年往事?

元嘉心中搖擺,一時摸不準男人的想法,隻模棱兩可地應聲着。

“歸德縣主出世後不久,戾太子便被人告發了其暗行巫蠱之事。武皇帝震怒,戾太子下獄,東宮女眷沒入掖庭。”燕景祁始終維持着不緊不慢的語調,“半年後,武皇帝下旨,着戾太子及東宮男丁自裁謝罪,餘下女眷去封号、除宗籍,遷居上陽宮。戾太子臨死前,最後向武皇帝求了一個恩典,便是替這個女兒取名,選的就是‘忞’字。”

元嘉聽着,卻皺起了眉頭。

當年,戾太子暗行巫蠱、意欲咒殺昭獻大長公主及控扼武皇帝一事,鬧的可謂是滿城風雨。京中人人自危,誰也沒有想到已為儲君的戾太子會做出這樣昏頭的事情。坊間亦有傳聞,言此事乃他人刻意設局,為的就是将戾太子拉下太子的寶座……可武皇帝已經拍闆定調了,旁人自是不敢再置喙,漸漸地也就無人再提了。

此事言涉宮闱秘辛,又牽扯到先帝繼位的正統性,元嘉實在不好多言,隻能道:“戾太子雖行有不端,愛女之心卻是可昭日月的。”

燕景祁微微颔首,“戾太子死時,歸德縣主尚在襁褓之中,其母不久後亦在掖庭病累而亡,未能等到遷居上陽宮之日。昭獻大長公主垂憐,于是向武皇帝求了恩旨,将她交由宮中太妃撫養,一直到如今。”

“依三郎的話,歸德縣主的父親遭武皇帝賜死,母親亦死于掖庭重重苦役之下,縣主難免會心存怨怼,又如何願意出降疏勒呢?”

元嘉故意說着相反的話,試圖從男人口中探聽到更多的消息。

“嘉娘看過名冊,又怎會對歸德縣主的過往事一無所知,”燕景祁勾了勾嘴角,“既知,卻仍同我一般選了她,又是因為什麼?”

元嘉從容道:“先帝喪儀時,我曾在側殿遠遠見到過歸德縣主。她從地上拾撿起疏勒兩位王姬的掉落之物,又交還至兩位王姬手裡,由始至終,都不曾因她二人外族的身份,而生出任何倨傲之色。”

不像宮裡的其他人,從來都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模樣。

“撫養她的太妃是位極好的人。”

頓了頓,又道:“歸德縣主雖失了雙親,可戾太子謀逆是事實,她怪不到任何人頭上,此其一;雖奪了身份,可從來衣食無憂,不缺人照顧,及笄後又新封了縣主,仍是貴女之尊,此其二;至于第三麼……她的姊姊和保母還在呢。”

“姊姊,和保母?”

“戾太子膝下三子兩女,除男丁俱數伏誅外,兩個女兒卻都好端端地活在宮裡。”燕景祁似乎有些感慨,“大的那個及笄後便嫁人了,很快随夫婿去了個遠離上京的地界定居。至于歸德縣主,與阿姊年歲差不多,卻至今待字閨中……她那個保母麼,從前是伺候在照顧她的那個太妃身邊的人。老太妃離世後,她本該出宮養老的年紀,卻還是留在了歸德縣主身邊照顧起居,如今該也是垂暮之年了。”

元嘉眉心微動,道:“……所以,三郎斷定歸德縣主是那個會對大周有眷挂的人。”

“不止。”

“你隻看她的姊姊,面對戾太子之女的身份和上京城裡外的流言時,所選擇的不過是逃離。她自出生起便背負着罪人的血脈,卻依舊坦然活到了如今,不看低自己,也不看低别人。”燕景祁直視着元嘉的雙眼,“這位堂姊的心境,我也是敬佩的。”

“……倒真應了戾太子為她取的那個字。”

元嘉輕歎一聲,又道:“咱們在這裡說得熱鬧,卻不知縣主自己可願意遠離故土,入主疏勒呢?”

“不若請皇後纡尊往上陽宮一趟,自然可明歸德縣主心意。”

燕景祁嘴角弧度愈揚,帶着三分建議、三分詢問,還是四分不為人知的笃定。

話雖如此,可燕景祁顯然已做好了決定,元嘉便也隻能垂目應下。

真是奇怪,這個男人的反應也太淡定自若了些,就好像已然穩操勝券、十拿九穩了一般。

元嘉看不透燕景祁的心思,可這件事也确實要先知會歸德縣主的,且要越早越好,若是歸德縣主不願,也好另尋了其他人去。

思及此,元嘉亦笑道:“如今時辰尚早,我索性這會兒便去,須蔔王既留不了多久,這人選還是越早定下越好。”

燕景祁應當很滿意元嘉的答複,面上的笑意也更大了些。他擡手從一旁架子上取了個錦盒,将蓋子打開,又遞到元嘉眼前——

是一對嵌松石連珠紋金手镯,用料不算珍貴,可勝在樣式精巧,銜接處更是自然,透出股野性粗犷的美感,瞧着不像是内宮的手藝。

元嘉詢問般看向燕景祁。

“……疏勒送來的禮物之一,用的是他們喜歡的式樣,倒算有幾分巧思。”燕景祁合上蓋子,轉而放至元嘉手心,“把它帶去上陽宮,歸德縣主會喜歡的。”

元嘉聞言,下意識攥緊了手裡的物件,“是,那我便去了。”

燕景祁不再動作,隻颔首道:“遲些時候,我去清甯宮陪你用晚膳。”

言下之意,便是要等着元嘉去上陽宮的結果了。

元嘉面不改色,仍是含笑道:“那我便讓她們備些三郎喜歡的小菜。”

見男人再無其他吩咐,元嘉便也自覺告退,匆忙間卻忘了将那置于桌上的食盒一并帶走。

紫宸殿又一次安靜下來。

燕景祁也不複人前的平穩,擡手反複揉着眉心,像是在舒緩什麼難以忍受的疼痛一般,好一陣才籲了口氣。

他起身走到被打開的食盒前,擰着眉心看了好一會兒,才從另一盤未被動過的碟子裡撿了塊點心,再度放進嘴裡嘗了一口。

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那口點心便被吞入腹中,可燕景祁的臉色卻沒有因此好轉,反倒更透出幾分冷淡。

“……果然,已經不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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