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斷山谷？”

蟲靈蟲引路到這裡終于完成自己的使命，往土裡一鑽不知道幻化成了什麼遠去。

沈明霁站在她身邊道：“等人出來接。”

“自然。”

斷山谷難出難進，外人想要找到簡便入山的方法算是癡人說夢。

而山内的人沒有讓他們等太久，腳步聲響起時沈芒落正在幫她看傷，耳朵的傷口在内側，從外看不出什麼來。

他便站在他面前慢慢測她聽力。

“能聽到嗎？”

“這樣呢？”

“現在呢？”

雖然是關乎五感的重傷，但戚霜沂從不怨天尤人，甚至大多數時候她都沒放在心上，沈明霁如此瞧來比她更加細緻，看過她攜帶的藥材又替她細心包好，“容家醫術卓絕不假，但若吃完這一程不見好，你與我一道去見見詭醫。”

“詭醫？”戚霜沂響起，“無瘴崖那位？”

“你認識？”

“我師尊與他有些交情，也帶我去過幾次。”

沈明霁奇道：“那你這次重傷怎麼沒有去見他？”

“無瘴崖規矩太多，而且我沒有師尊領路可進不去。”戚霜沂不覺懊悔，反而問他“你與他也有交情？”

“帶你去看看病，這點情誼我還是有的。”

話音剛落，一遠聲傳來，“諸位---”

虛空中跑出一位穿着簡便毫無此時風格的青年，遠遠一作揖，朗聲道：“家師等候諸位久矣，快請進。”

“戚師姐，沈師兄。”待走到兩人面前他複又行禮，“請。”

二人對視一眼跟随而進。

“我倒是還從未來過斷山谷。”她說話不壓聲不避人，像是與沈明霁閑談，“不過你們如何得知我們名諱？”

“靈蟲有耳，故而聽見。”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笑道。

斷山谷不似她想的那樣曲徑通幽，反而入了迷障再出後視線開闊無比，眼前驟然一片華光，接着入目的就是一片桑葉田，連綿不絕。

零星幾個穿着粗布麻衣之人在田中來回穿梭，見到外人也不驚詫，至多隻看一眼就收回視線。

來人直接将他們帶到一座木屋門前，竹節隔斷門推入，周遭放着四個黑色瓷缸，清澈見底的水底幹幹淨淨。

“師父，他們來了。”他立在門前行禮。

“進來吧。”聲音悠然，不辯男女。

門戶敞開，沈明霁先一步入内，戚霜沂緊随其後，剛剛進門，身後木門無風自動，刹那間關閉了所有。

環顧其間，這屋子當真奇怪，窗戶大門全都不少，但是全都緊緊封閉，方才邀他們進門所開都不過些許而已。

屋内一個人背對着他們，戚霜沂目露古怪，看了一眼沈明霁，他瞧出她眼中狐疑，開口問詢，“不知前輩怎麼稱呼？”

那人終于轉身，陰影中一張羅刹面容現出，側臉皮肉粘連拉扯眼角耳際，五官被牽扯不成形狀，巨大的白色眼眶讓那隻眼睛看着分外吓人。

如此，這是不開門戶的原因。

“被吓到了？”他舔了舔嘴唇，想露出個笑，卻難以扯開皮肉，“坐。”

“舊日傷疤，醫術士囑咐讓我少見光，倒不是我内心陰暗不願見人。”他也在他們對面落座，眼見倆人都閉嘴不言心知他們怕戳他痛處，自己大大方方先說了緣故。

戚霜沂聽不太清，聽他說完習慣性偏頭湊近沈明霁，他邊靠近她耳邊，将方才的話重複一邊。

“原是如此。”戚霜沂松了口氣。

“你的耳朵---”

“誤入禁地，擯音禁锢。”沈明霁率先開口，避而不談她所受傷情，反倒半真半假說起不過是一點禁地餘傷。

戚霜沂隐隐聽出他的刻意隐瞞，不去拆台，點頭贊同。

對方也不窮追不舍，那張扭曲的臉低垂，将一張紙遞給二人，“蟲修一族避世不出你們知道的，但另一族邪修挾靈蟲再度現世我們心中同樣不安。”

“當年你師尊尋蹤追殺，雖然解決大患但終究未能斬草除根，如今我們斷山谷願助你們一臂之力，将邪修全部殲滅。”

沈明霁：“谷主有此願景自然好，我等來此自然也不是光靠幾句好聽話。”

他話說的不留情面，但聽在谷主耳内卻是笑了，他願意和聰明人說話，“我徒弟會随你們出山，而有你們在身側，外界之人就不會覺得我們狼子野心昭昭，與他們同流合污了。”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看來他們心中忌憚實深，将自己緊緊埋藏山中不說，就連出山都為自己找好見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