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霁不是個适合講故事的人,平鋪直叙中用最簡短的話說了故事的來龍去脈。
當年缥缈宗出了個天賦卓絕的修士,可惜天有不測風雲,一朝在深山中重傷瀕死,幸而身上還有其保命秘寶,以此交換得到一條靈蛇救助,回宗之後自願請封後山以觀身體變化。
隻因靈蛇給了他血以度過危機,可人修與妖修之間天然屏障阻隔,身體會有什麼變化誰也不知。
然而雖然多年來未曾有異變,但他已經習慣久居深山,所以幾乎從不現身人前,當年多數交際過的人幾乎都認為他已經死了。
“你說的旁觀者,又是何故?”
“我師父這幾日與那位是從師兄交流得知,當年與我那位師兄同去深山的還有一位同修,那位同修是他好友,二人萍水相逢結緣,隻是落難之際他墜落山崖不知所蹤,如今想來應該當日興許沒死,反而……”他說完這話看向她。
戚霜沂聽罷一擡眼,好一個故事走向,“你也這麼認為?”這個也字很靈性,而這句話問完,她捉起面前放着的白面饅頭放入口中,沾着菜汁的饅頭味道其好,她一頓能吃三個,如今邊聊天嘴巴也是不停,二人沒有食不言的規矩,說話前桌面上的菜逐漸少去。
沈明霁夾了一筷子白菜,村落的客棧不大,環境也不好,唯有這蔬菜很新鮮,在它落鍋之前不多十興許都還是長在地裡,如今吃起來泛着一股子甜香味。
她沒有立時要得到答案,沈明霁也沒有立刻告訴她他的想法,這個說法按理說也說得通,但就旁觀者聽來總有種難以說明的怪異感,尤其是---她又看了一眼沈明霁,“你那位師兄,人怎麼樣?”
沈明霁還沒答話,戚霜沂突然感覺鞋底的土壤拱了又拱,低頭一看發現二人坐着的桌子下面眨眼之間,有東西拱起好幾圈土壤。
沈明霁也在當下空氣中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在她眼神示意下同樣低頭看去。
看清地面情狀之際眸光閃了閃,垂落在下方的袖口中一道鮮紅的蛇芯吞吐,在它即将爆沖而出時,沈明霁心神一動,将它按住。
“什麼東西?”戚霜沂沒有察覺到殺意,那是何物?
沈明霁鞋履微動,靈力驟然下行,将還在泥土中打轉的東西逼出,一道細微蟲鳴。
刹那間,靈力陡轉,周遭空氣都變的粘稠,戚霜沂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從泥土中躍出的黃黑身影,抓到眼前看清了是為何物,原來是一隻松鼠。
沈明霁看她抓着老鼠也面不改色暗贊一聲膽色,而這隻體型碩大的老鼠在她手中,二人眼皮子底下變化成了一條蛇,扭動着身軀似乎想要攀着戚霜沂不知道要往何處去,被沈明霁一把抓下來。
蛇頭暈頭轉向,倒在桌上緩了好一會。
戚霜沂興緻盎然,“好一個變化萬千。”
二人對看一眼,雙方心中不約而同起了一個念頭。
蟲修,又對他們沒有惡意,那麼很有可能,是那山中一支的人。
餘光掃了一圈周圍,沒有看到任何人影,視線相對不必多言,轉而兩人将注意力投注到面前這靈蟲身上。
沈明霁袖口中剛剛按捺下的蛇又想跑出,被他再次派遣靈力按住。
二人頗為淡然,任由這靈蟲爬在桌子上緩神,自顧自繼續吃,趕路耗費心神,吃不飽可走不遠。
這邊沒有去逼迫靈蟲,給足了他時間,半盞茶後終于有了反應,蛇身支起,一張竹片從他口中混着靈力吐出。
送信的人已經送出了信,可桌上倆人誰都沒有伸出手去拿,甚至隐隐撇嘴移開了腦袋。
許是二人嫌棄太過明顯,那靈蟲羞慚片刻這才盤旋在竹片上躬身作揖。
還好此時他們身邊沒有留人伺候,否則就看這樣一幅怪異景象,也許這桌餐就吃不到最後了。
被靈蟲放置在桌面上的竹片上隻有一道墨迹。
側目去看,上書幾個字,内容不出他們意料。
-還請至斷山谷内一叙。
斷山谷,蟲修一族的盤旋之地,終年霧氣缭繞陣法獨絕,有進難出。宗門内人員都有定數,少一個補一個,絕不多收,百餘年在修仙界幾乎絕迹,若非幾個世家大族,可能早就落入滾滾塵煙蹤迹難尋了。
都是一派修習,可他們遵守規矩,甚至将自己封在山谷中自苦修煉也絕不出世給衆人增添麻煩,如今同道修士卻在外頭攪弄風雲,一衆宵小确實值得他們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