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耳溫熱,戚霜沂垂眸錯開視線。
不知過了多久,沈明霁收回手,倆人神色從容,誰也沒有因為這個意外有任何話說。
山中那動靜自然有人去将人捉住,但戚霜沂招回劍刃卻覺得,這一位與昨日那位不會有什麼區别,就連沈明霁也是這樣想,連停留都懶得,腳下劍柄飛速前行,片刻之後落在雪崖山巅。
戚霜沂剛剛踩實地面就打了個噴嚏,這讓沈明霁身形一僵,轉頭看她:“靈力護體可擋寒氣侵襲。”
戚霜沂自然知曉,擺擺手讓他不必挂心,“我久未見雪,這個溫度讓我有些意外。”
“不過你這倒是清閑。”戚霜沂雖然光明正大被帶到了别人的地盤,倒還是守禮,隻在外圈晃悠。
沈明霁也沒多話,将小桌搬出來放在室外木亭下,信手一揮,靈力成了結界正好擋風。
戚霜沂不消他多說,自個坐了過去。
遠處的聲響遍聽不見,這座山峰孤傲獨絕。
“你隻一人住這?”她問。
“一人不好嗎?”
“自然是好,這裡靈氣卓越,适合修煉。”
這話再落下,倆人對坐看着遠方誰都沒有說話,戚霜沂揉了揉耳朵,想着等離開缥缈宗得再去容家看看,否則實在有礙行動。
也不知道是師父怎麼樣了,看着山峰處隐隐連綿,她想起前兩天沈明霁說魂靈不穩可是走火入魔的先兆,昭行山上頭三位大山,除了戚霜沂,另外兩位修的都是無情道。
師尊走的穩,師父這兩年卻總是心緒不穩。
戚霜沂倒是問過,對方避而不答。
大概是這四周實在安靜,雪景讓人心神甯靜,戚霜沂一向不愛在内心思量的人都開始回憶往昔,直到眼前蓋上一層細紗。
她眨了眨眼睛,細紗就要兜頭滑下,一把抓住邊角,沈明霁的聲音從身邊傳來,“不要長久盯着雪看,你眼睛也不想好了嗎。”
戚霜沂回過神發現自己确實一直盯着看,也就不扯下紗布,沒有開口反駁,仰頭閉目,呼氣輕輕地把細紗拱起一個弧度。
戚霜沂耳畔聽不見過往的風,也聽不見天地之間僅僅二人的呼吸,隻覺得光線溫潤,曬的人臉頰發燙,她往裡縮了點身體,避開了斜照進來的陽光。
“少宗主!”
等的人終于來了,戚霜沂摘下眼前細紗,呼出一口氣,眼前被人推過來一盞熱茶,霧氣氤氲,被她端起來暖手。
來人她竟然熟悉,是這幾天一直給她送飯的修士,他正在辦正事不好與她閑話,隻與她對視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戚霜沂昨晚睡前心中也是有些許苗頭,對方要麼決定富貴險中求,要麼有了昨天的前車之鑒後決定退走不再打草驚蛇。
今日虛空中發覺對方還是有了動作,于是見沈明霁并不攔她便将劍刃飛出傷人,隻不過回來卻沒有帶血。
另外一邊缥缈宗布下法陣就等着人鑽進來。
可謂是天羅地網,缥缈宗大宗底蘊,即使對面是詭谲靈異的蟲修依然不懼。
但能夠抵禦是一回事,想要将這些深深紮根泥潭的東西連根拔起,實屬不易。
戚霜沂他們當年也是跟了多年才一朝鏟除這些人。
“說。”沈明霁擡眼看他。
對方行禮過後平鋪直叙,說他們抓到了東西卻不是人,在戚師姐重傷他之後逐漸萎縮成了一條棕黑色手掌長短的蟲屍。
果然,戚霜沂冷笑一聲,喝下手中已經被她捂涼的茶。
“他們的手段,你都清楚?”沈明霁問。
戚霜沂:“若是其他蟲修,我尚且不敢說了解,但若是這一支,我可以說上幾句。”
幾年的追逐,不會毫無收獲,更何況她的劍術突飛猛進,正是由于與他們的場場打鬥中得來,現在修行之人哪有這樣的條件,場場搏殺,自然修為飛升。
昭行山培養人,一向這樣簡單直接。
“十分狡猾貪婪且手段兇殘,卻又膽小如鼠。”她将茶杯放下,“就如當下,依舊觊觎你缥缈宗秘寶,卻又不敢現身,幾次三番派出靈蟲騷擾,各個血腥氣十足,都是他用他人精血供養的邪物。”
沈明霁對這等人同樣不齒,僅僅談論起來都沉了面色,“山門結界會搜尋衆人,他的靈蟲不該毫無波瀾就被帶進山中。”這是昨晚就讓人去查的事,他如今又提起,來回報的修士連忙接口。
“山門内結界完好無損,外宗弟子昨夜到典禮前将整座山巡了一遍,沒有發現缺口。”那修士說。
“不是結界的問題,”戚霜沂打斷他,“可曾查過修士帶來的坐騎和靈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