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霁輕輕搖頭,轉而看向跪在泥土之上的攀生藤,“攀生藤世間少有,你善于隐蔽,又借此禁地生長至此,按理說若正途修行未必不能飛升,是什麼要你害人?”
這麼多年玉消山從未傳出人命官司,而在他們進山到現在能看出攀生藤已經長的龐然大物,甚至籠罩了整個山頭。
變化是禁地失效,裡面的精怪出逃。
攀生藤神情閃爍,不知想到什麼,面露惡色,“數十日前有修士來沖破禁地,帶走好些精怪,還破除我半數根莖攜走。”
“我修為大損,再壓制不住山中其他精怪,他們作惡不能算我頭上。”說罷,他語氣激動,“我還可以把活着的人放走,你們也要放過我。”他再起身,看着二人眼神沉沉,“我會離開玉消山。”
禁地是被人為沖破了?為何完全沒有聽說。
沈明霁看眼前剖白的攀生藤,身側還停留蜿蜒的蛇藤。“我從不與人做交易,不若現在就把你和刺荊連根拔起,于我更方便。”沈明霁劍尖移轉,虛空點向他的額前。
攀生藤眼中惡意流出,面色幾經變化,而另一邊因為聽不見所以更注重看的戚霜沂偶有煩躁,萬事靠猜實在無趣,尤其是身邊人還沒有半點要跟她解釋的意思。
“那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我?”攀生藤身處弱勢,面前兩人破除他所有阻礙,甚至那位女修盡管受傷還能一往無前,手中劍刃穩穩當當,他的一半修為連帶着根莖被人取走,如今不過占了地利之便,要是對方打定主意要把他趕盡殺絕,免不了還是一場惡戰。
他心中天人交戰,而另外兩位的情緒要平和的多,戚霜沂甚至有閑心調動靈力試圖自行修複自己耳朵的傷口。
身側靈力波動微緩,沈明霁留心看了她一眼,任由她去。
跪在石壁邊的精怪終于下定決心,審時度勢按捺下自己的腰杆,“我會駐守玉消山不再讓山中精怪作惡,交出禁地秘寶,請修士放過我們這一次。”他收起所有所求,拿出自己所有籌碼,放在面前企圖讓兩人改變心意。
戚霜沂等得不耐,催促道:“好了沒有。”
沈明霁知曉她聽不見,拍拍她肩膀等她轉過腦袋才點頭示意。
“你先把人交出來。沈明霁說的話沒有跟他讨價還價的餘地,被他們從本體逼出來就已經坐好這等準備的攀生藤心中暗暗歎氣,倒也不再扭捏。
扭頭同時手臂化藤,與刺荊在岩壁上網上攀岩,像蛇一樣的扭曲向上。刺荊紫紅色的大葉片在風中抖動兩下,随即山崖之上傳出滾落的聲音。
須臾間,幾個被藤蔓完全包裹的人身被送到二人面前,戚霜沂看見裡面被包裹嚴實沒有意識的林刻挑了挑眉。
不知道沈明霁和這攀生藤聊了什麼,戚霜沂的耳朵如今像個擺設,側臉的血迹擦的還剩紅痕,看起來外形狼狽了些,可倆人站在一塊還是氣定神閑,面不改色。
攀生藤的目光掠過二人,“玉消山已經不适合人進來,你們拿了秘寶速速離開。”
“這不牢你費心,”将人帶走前沈明霁回頭問他,“帶走你根莖的修士長什麼樣子?”
攀生藤柳暗花明,不知道他竟然還會上心他先前似真似假的話,當即拜伏,“白衣仙人,身上濃濃草藥香。”
“我知道了。”
沈明霁和戚霜沂合力擡起地上倒伏的的幾個人影,用力過猛讓本就耳朵受傷的戚霜沂又是一陣耳鳴,暈眩不穩之際沈明霁扶了她一把。
“多謝。”待她回過神,立馬抽開手,既然這些人沒事,那當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她懸心,轉而問攀生藤,“禁地寶物何在?你給我指個方向。”
攀生藤沒有料到她問的這樣直接,意味不明指示藤蔓指了個方向,“山中精怪衆多,别怪我沒提醒。”
戚霜沂盯着他的嘴巴浮動,沒有人為她解釋萬事隻能靠自己,一句話雖然隻看懂了“精怪”和“提醒”,戚霜沂也明白了個大概,“有勞提醒,我心中有數。”
沈明霁大概要帶人出去,她索性把林刻也交代給她,醒來再給她分寶,那林刻可會比她親自送醫高興。
“你出去路上小心,我要進山一趟。”她說的豪邁,甚至不等沈明霁的回複,提起自己的劍就要往山裡鑽。
沈明霁眼疾手快,劍柄擋在她面前,這人是否知道自己現在也是身受重傷?
戚霜沂疑惑的視線轉到他臉上。
沈明霁指了指她的耳朵示意,戚霜沂反應過來,但她此行就是為了禁地寶物和山中精石,要她就這樣離去怎麼甘心,尤其是她适應了一下無聲的世界感覺尚可接受,于是擺擺手道:“無妨無妨。”
她不耐煩留下和他墨迹,捏訣施法,召起寶劍離開。
人影走的潇灑坦蕩,沈明霁見她離去也不再原地停留,眼前躺倒沒有意識的修士過了雙十之數,單靠他一人必定帶不回去,施法發了信号,等人來的同時他索性盤膝坐下調息。
得了他應承的攀生藤也沒有離開,想了想學着他坐下。
目光灼灼,沈明霁閉眼問:“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