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不善,但沒關系,攀生藤一襲紫色衣衫袖袍翩翩,不知從哪個修士身上扒下來,穿起來手腕褲腳均是空空蕩蕩,“你與她不是一起的麼,她重傷未愈獨自前往深山你不擔心?”
他眼也不睜,“不擔心。”
攀生藤剛剛扯起笑意還未說話,隻聽他語氣不變繼續道:“若她在林子裡出事,我隻管找你。”
遠處修士禦劍的破風聲逐漸逼近,盤坐在地上的沈明霁慢慢呼出濁氣,“明白什麼意思嗎?”
攀生藤笑意瞬間消失,若是他是隻妖獸,此時應當已經沈明霁呲牙,可他是一株植株,“呵呵。”
戚霜沂不知自己走後那崖壁邊的對話,隻尋着靈力波動一鼓作氣鑽進那先前被封印封閉的禁地之中,再次出來時已經天光大亮,到了第二天正午。
她的白玉裝得了不老少寶貝,滿滿當當回到城鎮客棧想找林刻分她一些卻收到她已經提前離開的消息。
戚霜沂習慣對方不告而别,當下收拾東西先去了容家奉上三兩寶石醫治耳疾,對方不急不緩掏針用藥,到了半夜才把她從藥房放出來。
泡了一晚上的藥材迎着冷風一吹她打了個激靈,身後侍女快步走出為她披上外袍,邊給她系帶邊道:“姐姐也要好好照管自己的身體,雖然我們都樂意你來找我們玩,但三天兩頭受傷吃藥可不是什麼好事。”
戚霜沂大方仗義,每次來仗義疏财給容辛奉上錢财寶石不說,還會給這侍奉的小侍女各類原石珠寶,說話也直白真誠,故而容家為她侍奉湯藥的活計每每都要輪着來。
“知道知道,我會小心的,下次來你們想要什麼,我注意帶來。”她抓着侍女的手讓她松開,她自己三兩下把帶子系好,“這天氣倒是變化的快。”
“是你全身靈竅打開吸納我的藥物,現在才對深夜的冷風感觸過深。”容辛不緊不慢從身後走出來,靠在門邊道。
他說話大聲,惹的小侍女皺了皺眉。倒是戚霜沂聽的還有些吃力,不過大半天的醫治倒是有效果,聽力恢複了些許。
容辛站在她面前一步步試驗,最後得出并肩同行在她耳邊說話她聽得見,兩步之後就還是朦胧一片。
不過一個夜晚有這樣的恢複她自己已經很滿意,總算耳朵不像是個擺設了,而容家這位小醫者容辛面容整肅告誡她近日要好好保護雙耳,慢慢修複,以免以後落下舊疾。
戚霜沂當時有多果斷進山尋寶現在就有多聽話,身為劍修還兼鍛體,醫士的話她當下總是聽得很誠懇,點頭如搗蒜,隻是能記得多久就全然看緣分了。
治完傷她就準備直接往缥缈宗去。
她東西不多,随身就一個小包袱,順手整理,桌面上放着她各類東西,容辛閑來無事過來觀摩,見她晾在一邊的請帖,問她是不是要去缥缈宗。
戚霜沂以為他邀自己同行,大方發出邀請,“要不要一起去?我做你護衛安全多了。”
容辛搖搖頭,“你去缥缈宗要注意避開他們宗門劍鈴,你這耳朵可受不了這等雜音。”
“那你們有沒有什麼法寶,可以讓我戴着?”
“有倒是有,”容辛也不賣關子,眼睛在她放在桌上的劍身上掃過頓住,“就是你買不起,你這白玉裝抵給我差不多,你舍得麼?”
戚霜沂聞言立馬抱緊了自己的劍,“無商不奸,你們懸壺濟世怎麼也滿身銅臭。”
容辛半點不惱,美滋滋道:“不然你當我萬貫家财天上掉下來的不曾。我可是好意提醒你,他們宗門繼任大典所有修士需劍懸劍鈴,在宗門山石下一同舞劍,你自己眼睛放亮一點自覺避開,記得沒有?”
“知道了知道了。”
“若是再次出血,你這輩子就隻能寫字過活了。”
從容家出來戚霜沂将他的告誡在心裡順了兩遍,讓自己牢牢記住,随即啟程準備前往缥缈宗。
剛剛禦風而起又打了個轉,她之前是想回家看看的。
她劍尖方向一轉,朝着那座湖邊之城而去。
阿姐出家後過得怎麼樣?
家中娘親父親可還好?
她在山中修煉什麼都好,師父師尊都對她很好,修煉一路艱難萬險不足道,隻想對家中親眷說在昭行山千好萬好,好讓當初拭淚送她離去的家人安心。
她總是想要回家,總是被瑣事牽絆,近鄉情怯,她忽然意識到書中寫的字字句句是什麼道理。
她站在山崖之上往下看,記憶中熟悉的山路石闆路已經不複存在,戚家門楣經年變化已然老舊,屋宅之内來往的人都是耄耋之年的老朽老媪。
她忽然有些認不出來這是不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