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霜沂深深吸一口氣,連自己的手腕還被人抓在手中也沒反應過來,先是忍不住反唇相譏,“謝世子裝傻充愣真是一把好手。”
謝寒澈見她突然不再吃他這一套略顯詫異,緊接着眼眸中泛起興趣,視線從面具人抓握着她的手腕轉移到她的眼睛,看來她内心更加堅定,不會再由他三言兩語感到無力。
他突然覺得有點可惜,沒有在她還縱容他是多得寸進尺一些。
“戚尋這樣說我,好傷心。”謝寒澈目光悠悠看向站在她身側隐隐凸顯一副保護者姿态的人,“介紹一下,你又是何人呢?”
戚霜沂壓下他的疑問,她更在意的是詭醫剛才說的,他身上帶的東西,“把脈。”她抓起謝寒澈的腕子将他送到詭醫面前,這才發覺自己手腕還被人抓在手裡,她擡頭看他一眼,面具之後的視線瞧不出一星半點,半晌隻能收回。
詭醫作态拿喬好一番扭捏,戚霜沂忍不住同樣拉起他的手,“我忙得很,請大家都配合一些可否?”她壓抑心中火氣,情緒不太美妙道。
“戚尋不用擔心,無礙,但能見你如此上心我,我很開心。”
戚霜沂已經懶得理謝寒澈嘴裡說出來的這些甜言蜜語,在她看來九分假都是小看了他。
隻在這句話話音落下她自己怔愣瞬間,松開倆人的手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
怎麼回事?
戚霜沂發現現在自己竟然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明明隻是小事而已,竟然會惹的她發怒,這是何緣故?
戚霜沂壓下疑問,先等詭醫給謝寒澈把脈,半晌之後他看着謝寒澈不以為意的臉說道:“無礙?”
“想來從小你也吃了不少天材地寶,才堆起這鑲金鑲玉一般别無二緻的身體。”
詭醫一言道破他兒時機密并沒有讓他變了臉色,能讓戚尋日夜趕路來找的能人自然會有幾分本事。
可他說的下一句話就讓他忍不住變色,“可惜這樣鋼筋鐵打的身體若是從内裡日夜腐蝕,你的壽數不過這個數。”他伸出一張手,打開五個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隻能再活五年?”戚霜沂啞聲,左右看了看最後停在詭醫面前,“能治嗎?”
要是治不了她得趁早想辦法給戚引知退婚才行,這樣一個短命的家夥如何能成良配?
謝寒澈見她滿臉藏也沒藏的打算哭笑不得,“别信他的話,我會長命百歲。”
詭醫嗤笑一聲,攏了衣袖就要走。既然有病患不相信他的醫術,他自然不是上趕着湊上的人。
可這次拉住他的卻不是戚霜沂,而是那位戴着面具的人。
詭醫從自己的袖子看到他的臉,十分想知道現在摘下面具的他的臉上會出現什麼表情,可惜死死被擋住,他看不清一點,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刺棱他幾句。
“你拉我做什麼,這人你不是第一次見?什麼時候善心如此旺盛了?”
面具人松開手抱臂站在一側一句話都不說。
戚霜沂心頭的火一下竄一下,她在意識到自己的情緒不對之後就再有意克制,她想盡快解決身體的緣故,好繼續接下去的事情,蟲修和那古怪的清濁鎮精甚至還有昭行山山門一堆事等着處理。
“你留在這裡治病等我回來,”她想了想為了讓謝寒澈安心留下不要再搞出什麼幺蛾子,好好等着時間待她把戚引知帶回來成親。
“我此行去若順利你就能見到你的未婚妻,希望你确實能同你所說長命百歲。”
謝寒澈還待再說什麼,這戴着面具的人出現的詭醫,戚尋對他卻沒有半點忌諱躲避,為什麼?
難道真的如他所說,倆人早早相識?
詭醫知道面前有倆人已經不耐煩,也不再耽擱,吹了一道悠遠的口哨,召回了正帶着釀春和隐臨在後院擇草松土的鹿茸。
“帶這位公子去後院,我稍後就來。”他話音落下拂塵在面前一甩,明明離他最遠的謝寒澈眸光微散,沒等戚霜沂擡手扶起人,鹿茸已經先行一步。
青年打扮的他掃視一番懷中的人,“沒見過。”
“你見過的人少了去了,快帶下去吧。”詭醫說。
隐臨慢了幾步跟過來,看見戚霜沂醒來眼睛亮了亮,瞧她一副要出去的模樣立馬跟在她身後準備同去。
可戚霜沂知曉禁地不是普通人能夠随意踏足的所在,詭醫怕她一人涉險找了個人陪着,隐臨是萬萬不能一起去的。
幸好隐臨沒有謝寒澈這樣難纏,他對她下的命令依舊言聽計從。
從門口走到陣法這一路很短,但是兩個人竟然走了快半柱香的時間,戚霜沂将詭醫給的卷軸塞在懷中,擡手比劃一下,“我很快回來。”
詭醫深深看了他們幾眼,一高一矮,戚霜沂面朝着他沒有看到,可身側站着的那位面龐微偏,顯然一直是看着她的,不知道這一路能否心如所願,他當初未出師,師父不允他見客,可他躲在幕布後面仍舊見過她。
彼時的少女滿臉坦然,心中隻放着一件事,可是現在眉目間的憂愁久久不散,他未曾去探究她的内心,可僅僅把脈可知她五髒郁結藏事不少。
年歲漸長,天真無邪的少女終究也成長到了獨當一面隻身扛起所有重擔時刻。
“自然,我等你們回來。”
陣法啟動,戚霜沂眼前晃動不止,金黃色的光暈籠罩了兩個人,她少有走陣法聯動的空間,這會讓她整個人非常不舒服,所以過往她更加偏愛禦劍,可惜現在形勢所迫沒有時間由她慢慢飛。
再次睜眼,面前風沙猝然飛過,心中了然。
果然雖說是禁地,但是詭醫把陣法終點都能開到這裡面來了,顯然平常就會來這裡采藥。
人迹罕至的地方才更會誕生無價之寶。
風沙還沒迷了眼睛,戚霜沂眼前突然揚起一道藍白色的袖子,牢牢擋住毫無眼色的風。
這樣體貼周到,戚霜沂突然想到一個人,一個莫名留信又離開的人。
一個詭異的念頭在她心裡升起,控制着她開口問了一句,“沈黯?”
面前人不甚明顯愣了一下,但她還是看到了,但是這人身形大小跟沈黯完全不相似,她不會相人,但外形差了這麼多,怎麼也不該想到沈黯身上去才是。